第五章 追往事（2 / 2）

第一次来这，是容祈带她来的。

那时正逢霜降，他们撑着船，行在烟雨中用灵符推动前行，泛起浅浅的水光。湖水波光粼粼，时由锦鲤相悦，几只白鹭压低水面，不时扑向那广袤而深远山林。

秋山秋水虚幻的吻着，山儿不动，水儿微响，没有什么界限，如同水墨画一般，再无你我之分。远远望去便是一座山的秋意，浓厚的仿佛要溢出来。

一座山的霜林染红，明媚的火红在浅浅的秋雨间，夹杂着两声轻响，场面美的如诗胜画。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清秋”

容祈立在船头，而她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听到她的声响，容祈回眸中那双清冷的眸子染上了绯色，不可捉摸的美。

他轻轻勾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角，弯下身子与小姑娘平视，轻抚了小姑娘的三千青丝，他的唇瓣轻启，在清冷间夹杂这分柔和，眸光专注有是眼前人便是唯一的感觉：“这是鹤山，以后你便和我长居于此。”

小姑娘愣愣的，最终点了个头。在那双凉凉的眸子间，莫名有些可爱。

船到了桥头，容祈停好以后牵着小姑娘上了岸。

她在渡头回头，近的是船的微波，一圈圈的扩散，秋叶在不经意间浮动，仿佛可以听到秋的声音。

再远处是那条河，倒映着天地绝色那日风光正好，没有下雨，难得的晴，雨水把天空洗的澄明，不时带着秋意的微风吹过，吹落枝头艳红，一切在水中漫游，云卷云舒。

抬头是两行白鹤，两声鹤唳常鸣动听。暖阳洒在那里，层层叠叠，色彩绚丽夺目，她感觉仿佛灵魂都被洗涤。

路很好认，只是一条笔直的路直通那个小屋罢了。

可如今他却成了活在回忆中的人。少女在路上的每一步都在回想他，一个生动的他。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愿让一切归零在那场大火，让他活下去。与其天涯苦思恋恋不舍，莫若相忘于江湖，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她试过了，天道作对，她回不去那个节点。

所以自他离去，整片星空都黯淡了，四季不再分明，凛冬长眠，天地失色，思念流成海，可惜思念无声。

他的逝去如同宇宙大爆炸，可惜思念的原子不会泯灭，只在那一刹那间，将她的整个宇宙充斥得盈满。

这里一百多年没人来了，一切如故。当初她离开的时候将整个山都封印，这是和他居住过的地方，她绝不容许任何人的染指。

那一颗相思树下，是他的遗骨，一百八十七年，如今已参天，洛霜抚着枝干，轻启唇瓣：“容祈，我来见你了。”

她不是爱他，而是念他，思他成疾，无药可医，近乎疯狂。

当初两个人相约，她以为这会是一辈子，人们承诺时谁也没有骗人，只是……人生无常。

秋风起，相思在暗中滋生，长满整个世界。

凉风有信，吹起衣摆，少女寻了个好位置，睡在了那枝干上，好像许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现在想来她的记忆力相当不好，一切过往都如透明一般，也不爱去回忆什么事情，但却总是回忆那么些故事，却唯有关于那个人、那些事，依然记得那般熟稔。

有趣的从来不是这故事，这只是个冷笑话，有趣的是这时光里有他，这是关键时光，只是她思念他的借口。

这个小屋不大，却简适温馨，她踏破位面三千，什么没有见过，却独独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让她牵挂到天涯海角，这里温柔到连半分尘土都有他的味道。

无人知晓，她为什么依旧保持这么个妆饰，三千青丝飘扬，如海棠般柔顺。其他位面各种妆容、发色都有，可她独独钟爱这个颜色，只因为他是。

无人知晓，为什么一个天煞孤星会有一个这么强的执念。

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