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像14（2 / 2）

“……”

语气平稳的问话过后。

骨乐声骤停。

不大的风吹的他身上敞开的风衣猎猎作响……

吹到其他人身上则是彻骨的阴冷。

失去神采的数百双灰白色眼眸悠悠转动……

了无生气的瞳孔是由永世不得超生的魂灵搅成的漩涡。

漩涡中，一缕缕无形的阴风遗漏出来——

那些锥心的冰寒汇聚一点……

全部吹削在了浮光之身！

而他处在刺骨风暴之中，面皮都不曾抖动半分。

……

“咕嘟咕嘟咕嘟……噗哈！！”乔尼捧着水壶大饮特饮，享受着死里逃生带来的痛快。

“活……活下来了！！！”他痛快的大喝。

“你忘了这里是雕师的巢穴吗？”米卡什冷不丁的说道。

得意忘形的乔尼立刻捂住嘴巴，神情紧张的左顾右盼，看到周围没有什么异常才长吐一口气。

“这里……真的是？”乔尼讳莫如深的问道，他甚至都不敢说巢穴二字，怕招来晦气。

“刚刚还不确定，现在跑不了了……不然那大家伙不可能秋毫不犯的离开。”米卡什像松鼠啃干果一样嚼着干肉回道。

“这跟这还有关系？我还以为是大爷的英明神武把那……那……吓走了呢……”乔尼谄媚的笑着看向浮光，脸上却满是冷汗。

浮光没有搭理他，只是看着手里的面包发呆。

鼻子……

“哈……哈……哈阿切！！”

他一脸无奈的从兜里掏出纸巾，擤了擤鼻涕。

被那鬼东西盯了一会后，浮光有些受了风寒，不过也就是打喷嚏、流鼻涕的程度。

“咕~~~~~”

乔尼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了饥饿的信号，有些羞赧的看向背着塞满食物的包裹、自己也正大快朵颐的黑客壮汉。

黑客壮汉看向米卡什，她遂一点头，黑客壮汉便掏出食物递给他……

“噗啊！！”

还没等乔尼接过食物，缓缓走过去的伤疤男一脚便踹翻了他！

“你干什么？”米卡什皱着眉头质问道。

伤疤男面色阴沉的看着满地打滚的乔尼。

“死的怎么不是你这个废物……”

说完，目光扫到米卡什身上，默不作声的低了低头表达歉意后捂着头回到原位坐下。

米卡什走到乔尼身边想要将他扶起，乔尼却苦笑着摆了摆手婉拒，拍净了身上的沙土后从黑客壮汉手中接过了食物。

“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

浮光吸了吸鼻子，环顾着尽是人工痕迹的城镇遗迹开口问道。

“这里是【缇克瑞茨联邦】的诸多前身之一，大总统【哥伦缇克·布鲁乔】在探索【未知之地】的前期留在地面的遗产。”黑客壮汉回道。

“有值钱的玩意吗？”浮光提了些兴致。

“这座遗迹早被搬空了，如果寻到新的遗迹倒是确实可以捞一笔大的，回城当个暴发户爽爽。”黑客壮汉耸了耸肩膀说道。

“无聊……那说这里是【雕师】的巢穴依据又是？”浮光有些意兴阑珊地问道。

“这就要说一说【雕师】的习性了。”米卡什接过话茬。

“有关【雕师】的生态虽然还没有被全部研究透，不过有三条关键的信息是已知的……”

“一，【雕师】会攻击人类，会不停的雕琢石头，如有闯入它们【雕场】的人类，则会以攻击入侵者为优先。”

“二，对【雕师】而言，【巢穴】是‘神圣’而不容破坏的，它们会往巢穴运送完美的成品雕像，在【巢穴】中驻扎的【雕师】会不分日夜的膜拜那些被送进来的完美的雕像，对雕像表达‘崇拜’是【巢穴】内对于【雕师】的第一要务，只要不干什么破坏雕像、打断祭拜之类作死的事儿，【巢穴】会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三，【雕师】的【巢穴】十有八九落户在遗迹中。”

“我们在雕场被追杀，那怪物偏偏不攻击这篇遗迹，遗迹又是它们建立巢穴的首选……”

“这三条完全符合我们的遭遇。”

米卡什一股脑儿的讲完，浮光倒是没怎么听进去。

这时黑客壮汉发话了：“对了，说起值钱的，我突然想起来【雕师】巢穴里的雕像在黑市的悬赏榜上一直是天价……”

“还有这好事？”浮光眼前一亮。

“喂！！”米卡什嗔怪地看向黑客壮汉。

他倒是也知道自己哪壶不提开哪壶，急忙捂住了嘴。

“喂……我们在这修整过后要继续走的……你别冲动啊……”米卡什苦口婆心的劝道。

浮光默不作声，眼镜仍有精光闪烁。

“你背着个大雕像待会怎么走啊？”米卡什战战兢兢的询问。

“诶呀，放心，我就瞅瞅，瞅瞅这怪物雕的石像有什么过人之处嘛！怎么可能真在这种鬼地方背着大石头块到处跑啊？”浮光呵呵笑道。

几人看着他灿烂的笑容，脸上的表情不齐，心里念叨的倒是同一句话。

“他绝对没放弃……”

正在众人无语之际，伤疤男开口说道：“一直在这遗迹外围待着也不是个事儿，这里也没有所谓的完美雕像当保护伞……”

“嗯，按照原计划，去遗迹内部的安全屋休息一晚吧。”黑客壮汉点头说道。

“那就走吧，找个差不多的地方大家好好休息一晚。”米卡什拍板道。

于是众人起身踏上了前进的步伐，顺着黑客壮汉手中的地图往遗迹深处走去。

……

这座被废弃多年的城镇的规模不大。

但，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年久失修的建筑与石洞之上……

仙班成列，诸佛成群；

和星宇同在的异神与始祖的巨人或坐或立；

东方瑞兽与西方灵禽相安无事的择枝而栖；

还有那些知道出处和不明出身的，形态各异的、充满神性的器物……

如果说之前在雕场看到的，算是栩栩如生，那这里的神像……

真可谓是陷入沉眠的真神……

每个神像前，都有一名身着“长袍”的【雕师】供奉。

说来也怪。

同样是头颅左右两边开着瓢，整个大脑裸露在外，甚至还有青墨色的、像是寄生虫的触角刺穿了大脑而蠕动着……

但一袭长袍蔽体，怪物看着就更像是苦修的修士。

心里的接受度提高了。

没有灵智的它们用最高的仪仗膜拜睡去的诸神。

举高双臂，抻直身体……

俯身、下跪、叩首……

五体投地……

循环往复……

嘴里发出无声的呢喃；

却能震痛观者的耳膜。

不停不断，不疲不倦。

众人看着这幅光景，心中五味杂陈……

恶心……惊骇……晕眩……震撼……好奇……向往……神圣……

……

“唔啊……离开这片遗迹吧，再待下去可能要吐了……”黑客壮汉面色苍白的说道。

就连刚刚情绪不定的伤疤男也好似忘了对乔尼的不满，摇晃着发胀的脑袋快步走着，想要尽快远离这里。

米卡什更是什么也没说，一路小跑着跑到了队伍前端……

乔尼呆愣的望着明明说好了在此地休息一晚，却不知为何临时变卦的三人，也没有反驳什么，理所应当的迈步追上。

浮光眯着眼看着这几个人。

这里看上去是诡异没错……

但根据先前他们侃侃而谈的理论，这里的情况完全在预想的范围内，而且此处的诡异又恰巧是能够证明这里安全性的论据……

只是看了一眼这里的光景，就要放弃一个理论上安全的休憩地？

再看看他们表面上一致的反应……

实际上完全在自说自话的行动，没有过交流。

眼看此行受保护优先级最高的大干部米卡什越跑越远，乔尼倒不必说，两个同属家族的伤疤男和黑客壮汉也不闻不问……

绝对是出什么问题了。

浮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一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正当他如是想着……

变故悄然而至。

【雕师】口中的呢喃似乎逐渐有了具体的声响……

浮光警惕的巡视周围，那些【雕师】还是跟之前一样对着神像顶礼膜拜。

它们呢喃、它们颂唱……

声音模糊不清，但是确实存在。

逐渐清晰、明了……

是一个音节……

一个名讳——

“万！”

……

“万！”“万！”“万！”

“万！”“万！”“万！”

……

“又是什么幻术吧？”浮光挠了挠头。

没有发声器官的怪物竟然开始齐颂低吟起来……

这不是幻觉是什么？

“媒介的话……”

浮光闲庭信步，停在了一尊神像前。

悲悯世间一切物的慈祥圣容之下，【雕师】正五体投地的参拜。

浮光看着它紧闭双眸的面容。

提腿一甩！

“轰隆！！！”

神像轰然倒塌！

……

一切照旧，【雕师】们依旧在行五体投地的膜拜礼……

包括崩塌神像前的那只。

“按照先前的理论，神像被破坏这帮【雕师】应该暴走才是……”浮光撇了撇嘴。

“他妈的，是我着了道了？”

……

自那崩塌的神像中，霞雾侵袭！

“嘶—————”

浮光连忙跃身要闪人……

“诶，我不就随便一踢——”

但大雾转瞬便充斥了整片遗迹。

避无可避……

“万……”

“万！”

“万——”

浓雾中，那被【雕师】们齐颂的名讳中，比起先前的棒读，多了些情感……

或敬仰、或恐惧、或……

不可见人的浓雾，逐渐变得有些淡……

先前跃到塔楼之上的浮光惊奇的发现自己还在地面，在他周围是原本向前跑路的四人。

他们的表情都很生动，目光也是正常的清明。

“怎么回事？”米卡什看了大伙儿一圈后问道。

“我不知道哦。”浮光斩钉截铁的摇头回复。

几人听闻，怀疑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不是，我真不知道……”浮光罕见的有些心虚。

“突然就起雾了，到底是什么情况……”伤疤男嘟囔道。

“喂……那些【雕师】呢？”乔尼颤声问道。

众人猛回头，环顾周围。

大雾萦绕下，神像屹立依旧，但供奉它们的信徒了无行踪……

浮光看向其中一尊。

“它没碎？”

看着完好无损的那尊悲天悯人的神像，他说道。

“你说啥？”米卡什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浮光挥手止住她的话匣，缓步走向刚刚似乎应该被他踢碎的神像前。

停步。

神——

双眸逐渐撑大……

悠悠醒来……

看着来到祂御座前的五人。

展开了狰狞至极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