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与宁州（1 / 2）

一道闪电划过天幕，一瞬间的光亮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照亮了这片空寂的森林中汇集在一处的三个人的脸。

在如此漆黑阴暗的场景中，这是天然介入战斗，加速结束的催化剂，但对峙的两人都没采取任何行动，任由映亮的周围回归到雨夜的本色当中。

他们已经交过手了，深知在彼此的实力面前，妄自认定的机会都只不过是招致失败的小聪明，现在处于下风的少年不敢轻举妄动，而姿态更加游刃有余的穿着轻铠的将官则忌惮于对方另一只按在背后的剑鞘上的手。

轰雷迟了半晌才在耳边炸响，打破的宁静久久不能平复。

“还不服输么？”

风哨统领厌倦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打斗，本就适逢夏日，宁州笼罩在持续延绵的闷热当中，稍稍活动一下便沁出一层细汗，更别提要穿着行军时的铠甲集中精神在生死攸关的搏斗了。

回应他的是头顶的树叶承载不住凝聚的雨水，劈头盖脸的倾洒下来的声音。

仿若一盆水当头浇在陈火繁身上，漫过伤口所产生的刺激令他不禁咬紧牙关，但缝隙间仍旧漏出一丝呻吟，与夹杂着沉重鼻息的喘气声混在一处，一时间说出的话有些难以辨识。

而被束缚着在地上难以动弹的女孩却听的很清楚。

“闭嘴。”

直到此时陈火繁都还没搞明白自己落入这般处境的根源，只知道自己压抑过久的血气超早已出了忍耐的限度，眼中模糊的人影逐渐与他曾经立誓复仇的对象重合，激荡起最后的勇气，自踏上宁州地界以来经受的饥饿所迟钝的精神也在他抚摸上剑鞘的一刻抖擞振作。

这场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而作为点缀的闪电也一而再的重现同一幅画面，直到少年用沾满鲜血的手握住剑柄，对方才不紧不慢的准备结束这场并不优雅的战斗。

再没有多余的解释与说辞，相互之间的立场和身份也用不着言语作证。

这就是第三十三代魂魄与羽光武后的初遇，赶在一切都在变坏，却又没有变得更坏的时候。

早在陈火繁尚未从冥界的三途河里游到尽头，找到那个女神承诺给予的回到人间的入口之前，他曾经所熟悉的事物便已经在知晓的范畴外快速的崩坏更替，虽然距离他从东陆的边陲小城被带去蓬莱至今也仅仅数年，但后者的神秘远不止与世隔绝，更在于延缓时间。

人间的一天，大约便能在蓬莱延展为五天，这也是大舜的始皇帝仅仅因为史书里寥寥几笔道听途说来的记录，便试图穷尽人力寻找这个能够延年益寿的地方的主要原因，但蓬莱自天地创始之初便跳脱在三界之外，即便是曾经握有整个东陆的存在，也只能接受冥界女神的召唤，告别自己的今生。

陈火繁是人界的例外，但不是唯一，或者说，他正是因为这件事出现了“例外”，才惹上更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奇遇。

但这些在他看来，只不过是没躲开的麻烦罢了，比如两次踏入冥界，在死人的国度莫名其妙的认下了第二个师傅，随后在利益交换下得到了这个原本在“五年之前”就专属于自己的返回人界的机会。

但就算是得了女神的允诺，这路途依旧并不太平，明明是女神篡改了他的师妹通过献祭寿命重新打开的通路的目的地，诱骗他再入冥界以满足那无聊之下的好奇心，临走时却连一道门都不愿意开，只是吩咐三途河上运载亡灵的摆渡人顺道带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