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倩女幽魂（上）（2 / 2）

良久，她才轻叹一声说道“我亦本为书香门第之家，奸相当朝，家破人亡，沦落青楼。什么达官贵人都看不入眼，唯独对学识渊博才华横溢的读书人心有独钟……奈何遇人不淑，误了一生。死后或许天可见怜，竟然不如轮回得成鬼修。”

唐小宝问道“你恨那个误了你的书生，以至于死后成为鬼修继续恨尽天下读书人？何至于此？”

古叶说道“原本我亦曾想着或许是我遇人不淑而已，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不应该都是如此不堪。于是我这么多年来测试了很多读书人，真的令我很失望啊。当真是‘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啊。你也是个读书人吧？你怎么看待这句话？”

唐小宝说道“是读过点书，宿世累积下来估计是读了不少书吧。算了，我对你的问题和你的事没什么兴趣。我先告辞了，嘿嘿。”

说完就纵身飞起。

古叶问道“你会道法，怎么？难道不打算除魔卫道以救苍生吗？”

唐小宝边飞边笑道“哈哈，救世这么大的事，如有机会我自是愿意参与出份力的，但救世救的是世，可不是世人。世人愚昧，良莠不齐，好坏混杂，有的人的确不该得救，有的人也的确如你所说是活该。以前和以后的那些读书人，那是你们之间的因果，我才不掺和呢。”

唐小宝飞着飞着，很快又被拉扯弹回到峰顶。

唐小宝气愤道“卧槽！又来！又是这样？有完没完？”

古叶问道“你为什么要说又？你在哪里还经历过这样的想走走不了？”

唐小宝没好气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哼，你不会也是我师父事先安排好的试练环节吧？”

古叶说道“试练……明白了，从你刚才进入我的地盘的飞行方向看，你之前应该是在那酸儒道士的地盘里修行的道法吧？”

唐小宝问道“哦？你竟知道那骚人？对了，他也是个书生读书人啊，你们地盘邻近，当年你应该也测试过他吧？那骚人跟你可有过一腿？嘿嘿。”

古叶哼了一声道“你说的那酸儒，长得又不风流倜傥，他就算想，我还不乐意呢。而且那书呆子完全不解风情，当初不但没像那些急色书生般对我一见倾心，反而想要除魔卫道打算收了我。哼！最终我与他谁都奈何不了谁……他也是迄今为止极少数从我地盘活着离开的人之一。”

唐小宝好奇问道“哦？你杀了这么多书生竟然会有心软放人离开的时候？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放我离开？”

古叶说道“你看到的那一具具枯骨都是自己主动求着留下来，甚至有的赶都赶不走的，然后就沉醉在幻象里在想入非非中精尽人亡，咎由自取。这么多年也确实遇到几个不想留下甚至想带我一起离开的书生，对于这样的书生我会愿意进行第二轮测试，最终证明是真心待我的，或者是心志坚定不沉迷美色也打算不误美人的，我就会放他们离开。至于你，现在什么都还没证明，你就想离开？你想多了吧。”

唐小宝一时有点无语，于是也悻悻的在古叶几米外并排坐下，同时心里默默传念给王慕华希望他尽快来解围。

他也不知道王慕华是否有浮沉子一样的神通能随时随地接收到自己的心念，但他深知传念给浮沉子是无用的，因为这一切就是浮沉子要求他独自面对的，不会提前结束他的修行试练。

一阵沉默后，古叶说道“想好怎么证明自己了吗？你瞧着很想离开的样子，呵呵。”

唐小宝问道“除了那骚人，你还放走了几人？要不你先说说他们呗，反正我还没想好。嘿嘿。”

古叶说道“你来头大，我只能困住你，却伤害不了你，所以你有恃无恐。若是我能伤害你而你仍能如此洒脱的谈笑自若，说不定我会高看你一眼。”

唐小宝吧唧了一下嘴然后无奈说道“被困住不能自由离开不也是一种伤害吗？”

古叶被逗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还放了另外两人离开。一个是真的不为美色所动，一心要去长安赶考想将来为民做主做父母官的。我一开始自是不相信他的坚定，一年后其实我已经信了，但是我想看看他究竟能坚持多久，于是我强留了那书生三年，我会为他弄来些吃食，然后日夜各种诱惑和试探。但他却像个出家人般坐怀不乱，就在这方圆里许牢狱里自适读书及感悟，总说士可杀不可辱。”

唐小宝说道“人比人气死人，你比他强大，在这无法之地里，你为刀俎他为鱼肉，无可奈何，但他却能不怨天尤人而尽量自适，是个人物。就是我们后世形容的那种即使身处臭水沟里仍然能够仰望星空的人。”

古叶第一次听到这招说法，沉吟默念了两遍唐小宝说的那句“即使身处臭水沟里仍然能够仰望星空”，心里有了一丝震撼，再看向眼前这少年时，觉得他是个能开阔他人思路与众不同的人。

唐小宝也看到了她脸上闪过的表情，知道凑效，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困了他三年？不是在第二年已经相信他的坚定时早点放他离去，也不是困他更久一点让你相信得更深一点？”

古叶答道“因为他已通过乡试拿到了举人身份，会试和殿试是每三年一考。他在被我困住一年后已注定错过了上一次的大考，反正要再等两年才能参加下一次大考，我索性就留足他三年。等到即将迎来下一次会试时，他既已证明了自己，不愿误己误我，我又何必再多耽误他呢。”

唐小宝问道“他知道你是那啥吗？”

古叶哼道“你倒是聪明知道不主动提及那个词，那书生也是个聪明人，不过他不会道法，在我制造的幻象里，他纵然有过怀疑也无证据，我自有办法让他相信他遇到的就是个性格古怪但有本领高强的女子。”

唐小宝点点头表示理解明白了，然后问道“那第二个被你放走的人呢？”

古叶说道“那是个拿出真心待我的读书人，喜欢我的美貌愿意为我赴汤蹈火的不奇怪，能沉下心来，抛开一切改变自己的很多初衷的就少了。在这人之前也有过几个，但是都熬不过漫长，时间久了不是想带我离开这里就是忍痛割爱想独自离开。这个人真的做到了愿意给我付出一切，放弃一切。”

唐小宝插话道“奈何你早已心灰意冷对人对爱熄灭了火焰已不知多少年。”

古叶说道“没错，所以他的真心爱意，注定只能是徒劳与错付。于是我放他离去，抹除了他的这段记忆。若是我当年遇到的人是他，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唐小宝说道“可惜没有如果。”

此言一出，古叶身体微微一震，再次以异样眼光向他看来，这句话也是她不曾听过的，她再次觉得眼前这少年与他所遇之人的不相同。

唐小宝知道接下来该是轮到他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活该的人了，或者说到了该解开古叶心结的时候了。

唐小宝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播放了一些经典流行歌曲的片段，然后开口问道“你本领这么高，都能抹除书生记忆，你可有读心或连接他人心中所想的本领？”

古叶没有说话，但唐小宝感觉到她在集中精力看着自己，于是他在脑海里开始播放歌曲，句句唱词唱响：谁不是借一缕月光，疗一段情伤，借岁月漫长融化经年的风霜……你看着我失重下沉落不在你心上……

古叶眼中渐渐泛起难以置信的眼神，喃喃问道“这是什么歌？这种唱腔和韵律竟从不曾听到过，尤其是这唱词……”

（引用以及推荐一首歌《风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