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发，首城区！（二）（2 / 2）

七个人无一例外用学生卡支付了费用，李京昊和鹿伶俐选择坐到后排，前座椅背上的电子屏正播着新口味罐头的广告，右小角显示着剩余发车时间，还有9分钟。

座位设计成半镂空式，底下专门空出一个位置用来放行李，哪怕是鹿伶俐的大箱子也能放进去，镂空部分除去座位正下方用来塞箱子的“入口”，其余均未镂穿，留有一层“挡板”防止行李在车上滑移。

李京昊记得，发车约半小时后就能到院了，手册上的内容完全被刻在了他的脑子里，鹿伶俐坐在一旁，兴奋地在手机上和什么人聊天。

他把窗户拉开看着窗外，在这个角度能远远望到几个学院，几个半蛋壳状的建筑起伏在无数高楼中，远方的景色像在云中若有若无，李京昊开始有点担心以公车的速度能否如手册上写的那样，在半小时内到他的学院了。

远处的高楼如阶梯般延伸到他所在的车站，高度越来越矮，也越来越清楚，车站对面的楼房挂满了霓虹招牌，其中有一条写着“光棱聚焦”的招牌格外醒目，哪怕在白天没有灯光也一样夺人眼球，招牌四周做成了碎裂的玻璃状，每个碎片的尖端都指着他们的标题，那些做出来的碎片已经遮盖住隔壁招牌的字了。

现在也只有光棱聚焦还在做实体报刊店了。

鹿伶俐正拿着手机朝他的方向侧身拍着，李京昊随即往后靠了靠，鹿伶俐正起身子，喜悦的神色溢于言表，俏皮地说道：“我拍完啦，拍给我同学看看。”说完，又回到手机开始和同学聊起来。

李京昊这才想起，他还没跟陈家思说自己的情况，心里不禁感谢了一下鹿伶俐，打开手机，发现消息发不出去，才知道自己飞行模式还没关，一打开，手机上突然弹出好几条消息，都是自己熟悉的同学给他发来的问候，他们都知道这个时间段是外交学院的飞机接送时间。

他脸上微微一笑，在手机上一一回复着，说的话都差不多。他熟悉的同学和他一样进入了首城区，但大多和他不是同一个学院。

里面没有陈家思的消息，自从陈家思提前去了开发区，就很少有时间联系他了，不过，陈家思早已与他聊过首城区的话题，陈家思觉得他进入首城区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们之间的关系虽并没有因距离而疏远，但他们各自的生活不再相互贴合，比起两个人网上联系，李京昊更愿意让陈家思能和他一起来到首城区——自己已是首城区的人了，硬和他聊天又能聊什么呢。

想到这，李京昊的心像被首城区标志里的十字船锚钩住了一样，下面还有一条沉重的铁链，心脏不可抗地被它拽入了海里。

“喀拉喀拉。”

前面突然响起一阵行李箱磕碰的声音，有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子上了公车，一个是哥密尔人，另一个是赤纳人，二人用手机上了车，粗略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李京昊看了眼身前电子屏的发车倒计时，还有三十秒，几秒后，汽车的引擎已经嗡嗡作响了。

“今年还是只有那么几个人。”刚刚上车的赤纳人对身旁的同事说道。（赤纳语）

他的哥密尔同事把身子往硬板椅背上靠了靠，惬意地说道：“无所谓，我还是喜欢这种塑料座位，对腰背好。”（赤纳语）他的年龄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多岁了。

“嘭！”

突然之间，引擎炸响，像是一颗炸弹在他们底下爆炸了。李京昊被吓了一跳，感觉人都被颠起来了，随后引擎开始轰鸣，他敢说，这是他听过最大的引擎声，他赶紧把窗户拉上，坐在后排，引擎声震耳欲聋，鹿伶俐也被吓得不轻，惊恐地四周看着。

除了最后上来的两个人，其他人脸上都有些被惊吓的表情，不过程度不像他们那么深，李京昊这下知道那两个人为什么要坐前排了——后排底下就是引擎的位置。

“轰轰轰......”

公车像拖拉机一样缓缓起步，离开车站进入公路，雷声大雨点小，李京昊开始担心起666号公车的速度了，他感觉现在的时速几乎不到二十，在他下面有无数辆出租车飞驰而过，出租车内大多是打车去外交学院的学生。

鹿伶俐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脸上既有惊恐后的余悸，又有一丝兴奋：“刚刚，刚刚什么情况，吓死我了。”

鹿伶俐还在低头摸着心口，另一只手仍不忘发消息，立刻给她的朋友发去了刚刚的经历，李京昊见她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便不理睬，开始在手机地图上搜索外交学院到他现在位置的距离......

“叮——”

一个提示铃突然在车内响起，引起了车上几人注意，随后车内广播开始播报。

“乘客们请注意，接下来即将进入公车专用道路，公车即将提速，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关闭车窗，看好脚下行李......”

广播用双语播报了两遍，李京昊手上的动作停了，从提示铃响起的那一秒，他前面播着广告的电子屏就变成了蓝板提示，用双语写着播报的内容，下面还有一个一分钟的倒计时，鹿伶俐的注意力也从与朋友的聊天中离开，她已经开始系安全带了。

李京昊系好安全带，用脚磕了磕座位底下的箱子，让它更好地贴在挡板上，同时看了一眼鹿伶俐，目光刚好对上，她的眼里和他一样充满疑惑。

广播声落下，一分钟倒计时刚好结束。这时，司机旁边的电子屏显示出了每个在座乘客的位置，他们的位置是深绿色的，其他空位则是浅绿色的。

电子屏接着播放广告，右下角刚刚清零的倒计时又开始显示预计到达下一站的时间。李京昊看向窗外，他们似乎驶上了一条单行的高架桥，刚刚的车站已经在他下方了。

公车一圈一圈地绕着上行，他脚下的行李开始滑来滑去，李京昊虽然不晕车，但现在也有点受不了了。大约绕了十圈螺旋上升的公路后，路终于变直了，车上传来一些惊叹和埋怨声。李京昊右前方的人似乎承受能力不太好，已经吐了半袋子了。

“啊......”鹿伶俐也有点晕，“终于......啊——！”

话还没说完，公车突然像头疯牛一样朝前猛冲，也不知道时速飙到了多少公里。椅背狠狠地打在毫无防备的人背上，除了司机，所有人都在失声尖叫——车内明明不到十人，声音却好像有上百人。

咻——

一个黑色袋子从过道飞了过去，砸在公车后窗上。看前面那人的样子，这应该是她的呕吐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