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衷(其六)(1 / 2)

森林的原貌尽失,魔法的轰击险些让这片土地变成荒蛮的无毛之地。大火吞没了一切,火点在树干上燃烧着噼啪作响,焦黑的植物撑不住脆弱的身体,掉落在地上化为灰烬。

眼前一道漆黑的裂缝从乐蕾尔的面前延伸出去,正下方渗透出土地的呻吟语和叹息,冷风摩挲着峭壁边的烧热的石头冲飞出来,夹着女妖嚎哭般的风声刮破碎石。

赞乌忒看到,在那个黑暗的布道者化为灰烬后,附着于墙上的菌类和恼人的植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寄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东西跟随主子消亡的脚步一并消失了,而整片森林也在两种魔法的对抗下被摧毁得面目全非,只有让居民们躲藏起来的房屋被乐蕾尔用法术保全了。

占星女士摇摇晃晃的回头走向赞乌忒的家门口,在在碰触到门把的一瞬间,昏头倒下去了。

等到乐蕾尔醒来之后,已经是次日上午,她躺在里尔的床上,莱告诉她里尔早已在餐厅准备好了午餐来招待她。她摇摇头,左顾右盼都看不到那个叫赞乌忒的男孩。

“我无心叨扰您的心情,但是赞乌忒已经去了空地,他正在那里参加清扫您昨晚和明克战斗之后留下的灰烬的工作,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莱守在她旁边小心的说。她看到窗外土地上的巨大裂缝和远处森林中升起的丛丛浓烟,唤下天空浓云密布。

整座村子与半边的森林中间像是隔开了一层屏障,大火燃过枝头,火星子越过空中,烈火扫荡过的而留下的焦土随风舞起滚烫的黑尘。

“我睡了多久?”乐蕾尔问。

“约莫有11个小时,夫人。您昨晚晕倒在了门口,夜晚外面毒雾弥漫,我们不敢多有懈怠,把你移到床上之后你就彻底睡过去了。”莱回答乐蕾尔,从兜里掏出昨晚掉在土壤里的宝石吊坠,上面的宝珠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光泽,它唯一剩下的一点光芒隐在了碎裂的缝隙里。

“这里的人们都没有受伤吧?”她接过吊坠,细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她与那个黑精灵的对抗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但是瘴气的阻碍让她感到已经是命悬一线,想到这里的人们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也难免变得精神异常。

而这片土地,虽然已经变得满目疮痍,天空依旧是昏暗的,但空气却变得异常清新,想必是那个黑精灵的死亡也随后带走了污染这土地的源头。

“没有,夫人,托您的福,让这里的百姓幸免于难。”

乐蕾尔沉默了一下,她掀开被子,走到大门后,她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歪歪斜斜地站在一旁,眼睛直直眺望向大裂缝的尽头:一把暗淡的黑剑斜插在峭壁上。

“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的,但现在我要搞清楚一件事。”乐蕾尔说。

她赤脚踏在黑黝黝的焦土上,一点一点向着黑剑靠近,莱紧随在她的身边,直到足够接近,长剑的外观让莱有了反应:那是一把漆黑的长剑,上面雕纹着装饰性的线条,依稀能看出,这把剑的纹路中曾经被镀了一层金,现在已经剩下令人唏嘘的碎屑。

这是旧帝国用来奖赏给军官们的佩剑,为了掩盖住暗纹钢本身散乱的纹路而对剑身进行的精细装饰,这是只有修戈麦斯统治时期才有的工艺。乐蕾尔不由得警觉起来,剑刃上留有一种气味,这是乐蕾尔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气味,暗暗发苦,回味又为长久的甜香,那种香气让人流连,使人意识涣散。

她拔出不祥的剑,高举过头顶,太阳的光芒透过碎裂的剑刃边缘倾倒向她的眼睛。

半边刃上倒影着她红色的眼瞳,萧瑟落叶随光晕飞舞,诡谲的声音此时涌灌进她的脑内,她止不住的发抖,不知是害怕或是愤怒,那些嘴舌在她耳边呢喃,一遍又一遍用简单又繁多的词汇清洗她的头脑,而那把举起的黑剑,它的颜色早已在她的眼里盖过了太阳,一个灰色又纯粹的天空已经在她眼前织好。

她虽还清醒,但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她落下长剑,望见远处的山峰上被钉着一具巨大的尸体,那是旧帝国皇帝被其弟弟雷神击败后的狼狈模样,狰狞的面目上炸裂出许多被雷劈过的裂纹。无助的声音在她脑内呐喊,那来自山峰上的尸体。

“朝那走,会死的。”

索菲的声音在乐蕾尔身后传来,她的神态与先前赞乌忒所见到的略有不同,眼神坚定,头发凌乱,穿着也不再如之前般自在随意了,而是穿着一身神殿祭司长裙。

“你是……索菲克丽瑞雅……”

“嘘——”

她竖起一根食指紧贴在嘴唇上,好似在刻意避着谁。

“那把剑会让你心智错乱的,乐蕾尔。”

占星术士低头看见手中的长剑表面平静如水,只有一颗昏黑的、散发不祥气味的黑色宝珠。

“放下那把剑,回头去找赞乌忒吧,那才是你来此的目的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

“在你来之前,那个孩子我就见了一面,我能看出来他有些自私,眼睛里还有一些狂妄,黑屋地告诉我,他往后的生活会离不开你。”说着,她伸出手,“把剑给我,明克的遗产应该被销毁,此时此刻它出现在别人手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这把剑我要带回首都,而且如果你还心系帝国,那就该回到首都堪多,现在所有的术士都知道你的大名,他们都在等你回家。”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现在还不能回去。”索菲看她没有想要交出黑剑的欲望,便转头想要离开。“乐蕾尔,你我同事一场,看在曾经共事的份上,请不要告诉别人我出现在此的事,我的行动要尽可能保持隐秘,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说完,她便消失在突然层生的迷雾中。

突然,“啪”的一声,莱拽住乐蕾尔的手将黑剑扔到了地上,剑没有倒下,只是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斜插在了土地上,一瞬间爆发出震慑的响声。她也在一瞬间突然回过神来,就像是溺水窒息后的复活,氧气涌入鼻腔让她获得了极大的快感,她只顾得慌忙的呼吸空气,顺带看一眼脚边的黑剑,此时她再也听不到也闻不到刚刚接触到的一切了。

“夫人,您没事吧?我刚刚看你的瞳孔竟然缩小到了跟针眼一样大小,而且脸色苍白,就顿感不妙。”莱说道,他递出兜里的手帕来让乐蕾尔夫人擦擦刚刚流下的冷汗。

“这是幻觉……?”乐蕾尔寒毛竖起,那股阴森森冰冷的气味还缭绕在她鼻畔。“还是……一切都是这把剑……”

“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不……”她细品刚刚索菲的话,“我要去找赞乌忒。”

话毕,一只枯瘦的大手从地表底猛然凸起。

“那……那是什么!?”莱大喊。

乐蕾尔看到之后心里一惊,她忽然想起索菲的话,随后念动念力,靠法术想要迅速拔出黑剑。

大手缭乱地挥舞,最终摸到了倒插在地上的黑剑,粗暴的将它扯回了地底,乐蕾尔的力量与它相比像是不存在似的,被轻而易举的扳倒了只有一块因被拉扯而断掉的碎片掉在地上。

“嘁——”乐蕾尔不满地捡起碎片,“你先回屋子里去,我自己去找赞乌忒,等我回来你才能开门。”乐蕾尔告诉莱。

“知……知道了,女士。”

在焦黑的树林深处,赞乌忒铲着地面上烧焦的泥土,焦土变得焦脆恶臭,被巨大能量碰撞过的土地无一不出现恶臭的味道。

“你该回家了。”乐蕾尔出现在赞乌忒身后,他弯腰铲土,只抬头看到乐蕾尔女士的脚踝。

“乐蕾尔女士,您醒了!”赞乌忒激动地站起来恭敬地目视她。

“你们怎么每个人都对我表现出这样的担忧,这地方的空气虽然毒,但这样一场小小的战斗还不至于让我受伤。”

“您昨天晚上真的很帅!”

乐蕾尔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用帅来夸赞她的魔法,想到自己的那三个女儿总是对自己的魔法不感兴趣,她就觉得有点新奇。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