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空心皮子 17（2 / 2）

程岁岁没有在他身上发现异常。

他背对着程岁岁，正在照顾灶上同时煮着的几锅茄汁粉丝，同时右手还在熟练地上下颠勺，是另一锅的爆炒大肠。

香气在推开门的瞬间就爆发了，香油裹着大蒜底料在明火的高温下爆香。

程岁岁咽了咽口水。好家伙，这位是新西方优秀王牌学员吧。一个人顶好几个，同时做好几样菜，难怪厨娘都能在外面睡觉了。

程岁岁扶着半开的门，又探头往里四处看了看，才发现里头是一个超大面积的集装箱。只有一侧接了线路和设备用来烹煮制作菜肴，剩下超半成的空间都没有利用，只是空在那里，也没有放置物品。被临时搭建作为后厨着实有些浪费。

程岁岁四处看了，依旧没有察觉阴鬼之气，便大喇喇地推开门，朝着大块头径直上前。本想拍拍他的肩膀，但迫于身高劣势，只得拍了拍大块头厨师的大臂：“师傅，厨房其他人呢？有没有看到传菜的阿姨？”

大块头的手闻声停下了，他的手一离开锅子，就像顿时苍老许多似的，动作缓慢僵硬。 他缓缓回头看向程岁岁。

他皮肤光滑却不正常地鼓囊着，眼睛和嘴巴被残忍地用线缝死，针脚粗糙，上下穿过深红微微结痂的皮肉，绳结还松松垮垮的挂在外面，鲜血淋漓。

像是刚刚才被下了狠手。

是空心皮！

程岁岁呼吸一滞，猛地向后退。

可这空心皮除了愣愣地转身站着，再没有别的动作。

程岁岁稍稍松口气，打量着眼前的“人”，难怪先前并没有感知到这人身上有阴气，根本是因为他并不是人，而是“它”，是由一张张空心皮子拼接而成，再受滋养成的精怪。

这种非大地生长而成的精怪，通常是蛇蜕、蝶蛹和穿山甲膜之类被淘汰的肢体组织制成，换在人身上就是被代谢的皮屑和指甲。顶多是原身有些灵气，脱落下来之后完全无法独立思考或行动，无需压制意识，是操控者的上乘之选。但是领悟能力有限，一般都需要好些日子的供奉和训练才能开化。

它不知受何人供奉，勉强成形却空有健硕外形，明显智力有损。而后怕是实在没有用途就遭人虐杀，可是居然被奴役着烹饪菜肴。

费劲心机做出来的皮子，却在做菜，太离谱了吧，程岁岁吐槽不已。

但这大块头充其量是个空心傀儡，并无凶杀之意，周遭也没有一丝阴气。撇开它背后操纵者的目的来说，这件事与程岁岁潜进来的原因无关，她不愿掺和，正准备离开。

可那大块头像是突然收到了指令似的，机械地转身，而后拿起灶上被加热得发红的锅铲。

它一碰到炊具，原本僵硬的动作就有了丝滑转变，变得超常灵活快速，就像突然上了发条的机械。

锅铲炊具被粗鲁地掀起，暴力扔向程岁岁，而锅中的沸腾的食物由于惯性泼洒在二人之间的地面上，冒出蒸蒸热气。

程岁岁在空心皮僵直的间隙里，已经退出了几步开外。她身体前倾，左手无名指与食指弯曲于掌心，拇指轻轻捏住，捏诀护体。右手向后微提了裙摆，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然而大块头却突然一个转身，拔腿就跑，转眼已经出了后厨，向着后方的巷子跑，手中还拿着把仅剩的锅铲，给自己加移速。

程岁岁在满地锅子和热汤之间，愣住了，缓缓站直。

“拉开距离虚晃一招是吧，本想放过你的，是你挑事啊皮子。”程岁岁解下腰间的鬼中恶霸，手臂抡圆了，飞掷出去，喊了个中二的口号，“冲啊，霸哥！”

霸哥一发命中，侧边生生敲在皮子膝盖内侧。敲得逃逸的皮子双膝一麻直接跪地，且它身体虽然空心但高大笨重，惯性大，还向前飞出去两米，脑袋斜撞在狭窄巷子的青石阶上。

物理攻击伤害不大，皮子很快又两手撑地爬起来，继续向前跑。

好在是巷子两边是高墙，倒是省了躲人窥视的麻烦。程岁岁并不急着追赶，双手舒展掌心相对，于身前轻轻交叠，再倏地握拳用力往两边一扯，“束仙绳！”

话音未落，正在逃跑的空心皮子突然像是被隐形的绳索控住，双脚猛地被束紧，而后迅速拉起，倒吊它悬在半空，脑袋和肩膀重重砸在地上。他吃痛，封起眼皮和嘴唇拉扯着，几乎漏了缝隙看到血肉，露出低低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