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妄月（2 / 2）

其实他不恨母亲，可能是吃到了那个少女滴下的眼泪吧，涩涩的，被含入口中后未发育完全的牙齿便因为润滑干涩地磨动。

那眼泪好苦，苦得人想哭。

他总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没人要的孩子，小时候就一个人坐在孤儿院的角落，院长实在看不下去了顶着个红鼻子出来说哈哈张惶你看我丑不丑，哎别伤心了真拿你没办法其实我就是你老爹我爱你孩子。

他又想哭又有点想笑，咧着个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只好扭头说老登你不是我爸，你这老东西还想骗我。

他小时候焉儿坏，知道点词就乱用。

院长没办法了，鼻子一摘坐他旁边唉声叹气。

他到底还小，没忍住问，老登你叹什么气啊，你英俊多金帅大叔还有美女阿姨倒贴，你叹毛线气啊。

狄秋就说我想着我他妈踹了城首的门我这破孤儿院真不知道能不能开下去呢，张惶挠头说你疯了没事踹城首门干什么。

哦，没什么。。。那是你爷爷。院长一挑眉，淡淡地说。不过没关系，你在我孤儿院就是我的孩子了，谁惹你生气了我就给谁干爆，就是最高执政官来了今天老子也得给他干废。

张惶知道这个大叔不是吹牛，说不定真的可以帮他向他的家人讨回公道，但是他不想麻烦狄秋。。。他很尊敬这个大叔，不想添麻烦。

被抛弃的孩子就有自觉，谁爱你你都得加倍回报，并且一定不能添麻烦。张惶很小就懂了。

虽然城首夫人来孤儿院的时候狄秋这老混蛋冲张惶挤眉弄眼说‘嘿我说什么。你爹当上了城首吧，你看你这后妈漂亮不？’的时候他真想一拳砸那老东西挺拔的鼻梁上。

张惶沉默了一会，将手机息屏，“走吧，陪你们切一把。”

“好啊！”高昭兴奋起来，勾着张惶的肩膀往外走。

叮——

消息提示声。

手机自行亮屏。

【近期，有较多居民因压力过大出现社会性焦虑引起的神经病变。希望大家能重视自身身心健康，照顾好自己——短浪城卫生局】

【兄弟，来点好东西吗？麦角酸二乙基酰胺，也叫浴盐，或者你是识货的知道这叫摇脚丸，总之是稀缺货了，九区可是买不到的。最近查的比较严，请来血缘奶茶店购买——未知号码（已被三人标记为骚扰电话）】

手机又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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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洛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在一片密集而翠绿的丛林中穿梭。

行走很艰难，脚下总是会莫名其妙多出一些拱起的土块，前路也时不时被一棵竹子截断。

前方传来说话声，狄洛下意识躲起来。

一个面色红润的中年人仰躺在巨石之上，猩红的月亮在空中翻涌，吐出一团团血沫。

“我愿将您的火带入人间，因我的贫穷，我只祈求您同意让我将我这溢出的智慧一同赠与世人，我爱世人，也将爱您。”

中年人说道，目光炽热。

“你是已经超脱的人，何苦再去调剂毒药。”

月亮冷漠地回应。

“智慧如何能是毒药呢？真相如同高山上的空气，即使对弱者吃不消，可那从来也不是提供给弱者的食粮。”

中年人哂笑一声，回应道。

“你这蔑视己身的毒徒，行将死命的混蛋，毒害己身的渣宰。”

“我已对你厌烦。”

中年人笑道，“就像养蜂人窥视蜜，凡人也乞怜我的灵。你不给予的我便亲自去取，你若允诺的我也一并夺去。”

“因为盗窃比偷盗更为幸福。”

“而一切事，在我，没有不成的。”

中年人热情洋溢。

月亮不屑回应。

中年人坐了起来，面向狄洛藏身的竹林。

他晃着头，眼球神经质地不断颤动，像是要跃出眼眶，让人害怕他的眼球会突破束缚滚落。

“睡吧。”他命令道，“你已脱离捕鹰的笼网。”

“便不要再参与这场布道。”

睡？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裹挟着奇异的呼啸声。

布满空洞的身躯发出尖吼。

狄洛昏睡过去。

一如中年人所说。

“我随身携带真理。”中年人哼唱，“可它如孩子般难以管束。”

“不捂住嘴就会哭闹。”

“神的第一个病患。”中年人神经质地捂住头低笑，“病名妄月。”

猩红的月亮仿佛永存一般静静地在空中翻涌。

是病，亦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