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孩（2 / 2）

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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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的张姨早就在舒媛的一声声甜甜的姐姐中迷失自我，本来对狄洛一向关爱有加的她这会却像个严苛的岳母一般挑剔着狄洛。

狄洛能怎么办呢？他苦笑着大包大揽端菜的活计，而本来和他一起来帮忙的舒媛却以“做饭艰辛”为理由在一旁陪张姨聊天，轻松得很。

说是张姨，其实年纪不大，至少看起来不大。不过张姨偏向于民国的打扮让她看起来很成熟——那是九区从前的一个时期。

但与其说是扮成熟的女子，张姨倒更像是保养得当的富太太，张姨本身相当有钱，做饭只是她的兴趣，她还负责孤儿院的财务以及人事。可以说是身兼数职。

全职高手了属于是。

听说张芸——也就是张姨，从前是一家书店的老板，空闲之余还会去酒吧驻唱，酒吧发来的信堆在她书店门口那个小巧的信箱里，一打开那些求爱的仰慕的带着主人欲望的信便会溢出来。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魔力，能让身边的一切都慢下来。

她曾说，书店是一座城市历史的坟墓，她要做哪怕唯一的守墓人。

但是这个总是别人眼中焦点的守墓人却离开了自己的坟，来到了白哗孤儿院。

有流言说她喜欢院长狄秋，她从未否认，甚至在不懂事的孩子询问时会以轻佻的口吻诉说自己所爱之人是一个负心汉，那哀怨的神情真是叫人心都碎了。

大家其实也不知道真假。她实在不像是会喜欢上那个男人的人，她是一只自由的飞鸟，怎么会为一棵枯朽的老树停留呢。

说到院长，直到这顿饭结束他都没有回来，真是可惜了张芸做的爱心盖浇饭。

孤儿院的大家都有饭后一起聊天的习惯，因此即使吃完饭也都还在桌子上聊天没有散桌。

狄磨慢悠悠吃完，他是最晚吃完的，比女生都慢。他擦完嘴后便起身准备回房间看书。

舒媛余光瞟到狄磨离席，她把手卷在嘴边喊，“狄磨，你吃饱了吗？坐这陪大伙聊聊天呗。”

狄磨看向舒媛，“不了，我先走一步。”

一个女生小声说，“算了吧媛媛姐，人家不乐意。”

“可能他不习惯和别人待在一起吧，尊重他的做法就可以了。”

女生们叽叽喳喳。

“其实我觉得他蛮有神秘感的。”

“喜欢这一款，有眼光哈。”

“我倒是觉得他不近人情，不讲礼貌。”

“嗯，总是冷着张脸，像要吃了谁似的。”

高昭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女生旁边，接口道，“他一直一个人。”

“但他人挺好的，有的时候还会给我们带点小零食。虽然从没有见他做过看书以外的事情但他不管是运动游戏还是学习都特别厉害。”

“简直就像是活了一遍再重新来过一样。”

“就是只喜欢一个人走。”高昭朝狄磨的背影抬了抬下巴，“反正就是不怎么理人。”

信怡乖巧地跟着狄磨出门，因为怕狄磨丢下自己，她紧紧攥着狄磨的衣角。

“他确实从不和别人一起走。”

“他和洛哥一起来的时候我还吃了一惊呢。”

“好像也就高昭你们这几个同寝室的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是啊，我没见过他和谁在一起过。”高昭回忆着，“从来没有，至少我是没有见过的。”

“要是我知道还能不和你们说吗？”高昭忽然又嬉皮笑脸起来，“我是谁？百晓生高昭啊，有小道消息肯定优先通知各位大小姐的。”

其实大家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接触狄磨，只是他太过冷硬，像是想以一己之力孤立全世界一样。

信怡只为狄磨感到可怜，她轻轻开口，“你今天不吃药好吗？”

“给我一个理由。”狄磨没有拒绝，转头看向她。

“我想多陪陪你。”她说。

狄磨咧嘴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

“我拒绝。”

他的声音流淌着苦涩。

“我不能停药，为了狄洛那个白痴，也为了我自己。”

这个小孩的眼中有着惊慌有着怨毒，隐隐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气息。

他沉默了很久。

“你别再管我了。”

“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寄生虫，你要记住，是我创造了你。”

信怡沉默，她仰起头，可是眼泪仍然顺着眼角流下，像蓄满了雨水的湖。

“哦。”

她语气平淡，松开了狄磨的衣角。

两人一路就这么沉默着。

再没有一句话，语言无用，甚至连思想都干涸了。

只有言不由衷的躯壳自发行动着。

有的路，和喜欢的人一起走就太过短暂，而与讨厌的人一起走，便又漫长地叫人直跺脚。

他们本应是前者，却仍觉得这路过于漫长。。。久远地足以让别扭的灵魂窒息，让被爱的灵魂失语。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是螺旋形的，交错的，抬升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

如同人的感情，像一层层幕布下的深渊。

不仅别人看不明白，连自己都会迷惑。

到书房了，药就在里面。

狄磨在门口站了一会，与以往不同地敲了敲门。

咚咚——

自然没人开门，院长还没回来。

狄磨掏出钥匙开了门，他心里有些不安，回过头。

信怡没有跟在身后。

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