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孩（1 / 2）

狄洛在信怡的座位坐下。

他看见女生那边在偷看他，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有大胆的女生说话，“洛哥，你是来找舒媛姐的吗？”

狄洛心想，难道你们看不见是信怡让我坐在这里的吗？

他回以爽朗的笑，摇摇头向厨房走去。

舒媛不声不响地跟上，声音微小，近乎喃喃地说道，“我做了菜的。”

“好啊。”狄洛一直在关注她，“我会好好品尝的。”

“嗯。”

舒媛用力点头，脸上粉扑扑的。

快进厨房时，舒媛伸出手，“你一定要吃嗷。”

狄洛失笑，牵起她的手，“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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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磨将目光从二人身上收回，看向信怡，“我不喜欢你这样子。”

“不要再当着他面靠近我，也不要和他接触。”

信怡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是苍白的，但她假装没听见，勇敢地用那双眼睛看着狄磨。

她像全然不在乎男孩的拒绝，又像清楚男孩别扭的个性。

她了解男孩，更甚于了解自己。

男孩同时有着十一区人的温顺，三区人的尊崇心和十三联合区人的聪明。他一方面沉着冷静，一方面却深受环境影响，稍微受到刺激就会不顾一切的大哭大笑。他就像是一个连自己情绪也无法掌控的孩子。

不，其实他就是个孩子。。。只是他容易让别人忽视这一点。

男孩在她的目光下败退，他低下头。

“人类是伴随着文明演化至今的。”

男孩喃喃。

“而文明并不文明。”

“文明野蛮地，不讲道理地圈养人类。”

“文明这台狂暴的，永生的机器寄生于社会之中，在社会深处盘旋，迂回。改造世界权力的，知识的，思想的，逻辑的皮囊。迅猛地吞噬着信息并吐出错乱的残渣。”

“纵使不依从权威，不以惩为戒，以知识和道德的传播，文明使人自我驯化。”

“贪婪地，随着痴愚的脑髓一并干预着人类。”

“人往往自以为自己在思考，但这是一种假象。人的内核已被文明这台永动机所取代。”

“人的思想活动，不过是文明和脑髓的双簧。”

狄磨咀嚼着。

“思考是一种表演。是文明与脑髓绝妙的双簧。”

“文明将人改造成无法自己思考的活死人，他们被限制于文明之中，血液也流淌着主流的思想，衣着被外界所定形定义，内在被捏模塑造，这真是一种高超的技艺不是吗？”

“有的人，数量算不上少的那批人，他们终其一生被文明主导，他们已经算不上人了。他们是文明的客体，一种模型，一种范例。”

“也许该称他们为僵尸。”

“完全缺乏智性的，并不独立的，依附于文明的假物。”

“一种伪物。”

狄磨摇摇头，“你比他们还不如。。。”

“充斥于他们体内的是文明这一伟大的造物。”

他欲言又止，突然抬手对着自己太阳穴来了一拳。

“对不起。”狄磨捂住头，不敢去看信怡。

信怡摇摇头，温和而恬静地望着他，明明也只是个孩子，目光中却透着母性与慈祥。

“我不怪你，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信怡将耳边碎发向后拨去，风情万种地笑着。这一刻她不像是个女孩，像是能倾覆王朝的绝世妖妃。

她抬手理了理狄磨的衣领，狄磨闻到一种如阳光般温暖的香气。

“你不适合长发。”狄磨开口。

他的话很突然，但信怡明白，这是他在尴尬中的没话找话，或者也可以说是转移话题。

“好。”

“都依你。”信怡抿嘴笑道。

哥。。。你嫌弃我是伪物。。。可填充我的并不是你的回忆。

我来自终焉的，病症的发源地。

况且，你又何尝不是伪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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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洛房中。

日记哗哗翻动，停在一面。

【人类同文明演化已久。】

【文明早已内化到个体之中。】

【人体已和纯真自然肢体有所差异，这都是文明异化人类的痕迹。】

【生产性的，功能性的，机械性的畸形的血肉已取代正常的血肉。】

【人是生产者，也是被生产者。】

【人操控机器，机器又反过来操作人。】

【若想脱离这种驯化，就得重新向原路演化。】

【以本能。】

风不存在于此，它去向古冷道复命了。

因此吹动日记的只是普通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