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穆胡问对(2 / 2)

“游平,所谓事无人不成,人无事不立,选立新皇如此,扫除积弊亦如此。不知你打算任用哪些人,如何任用?”

胡藩也不避讳,开始询问穆文之后的人事安排。

穆文对这个问题也不排斥,不觉得胡藩询问自己未来的人事安排是冒犯,反倒是觉得可以借助胡藩的经验,让自己的人事安排更合理。

而且职位这种东西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坑就那么多,等着进坑的萝卜都排着队,请胡藩给建议,凭着他的威望,即使安排得不好,让一些人不满意,也不至于心生不满,甚至跳到宦官那边去。

于是他便向胡藩说出了自己未来人事安排的设想。

“最高层的录尚书事,按照惯例有三人,你我之外,另一人我想让司徒伯始公担任,只是如此一来就委屈了太尉仲飨公了。仲举公意下如何?”

司徒伏辽已经不止一次担任过录尚书事了,这一次安排他继续担任,顺理成章。只不过太尉邹璟乃是胡藩的举主,当年担任刺史时曾经任命胡藩为他的别驾。现在和胡藩相商,必须得考虑他的意见,如果他坚持用邹璟的话,伏辽不能排斥在外,只能增加一个录尚书事的名额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打破了传统,势必会多许多纷争。

“就伏伯始吧。伏伯始此人做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我们要扫除宦官,势必要清洗很多人,到时人心不安,新人事务不熟,有他在,朝政才不会因为剧烈的人事变动而废弛。”

“至于仲飨公,国事为重,个人私计,不必考虑。”

“那好,只是委屈的仲飨,待时机到了,文必定上奏皇太后,为仲飨公封侯。”

“多谢多谢。”

两人接着聊下去,道:“三公之位,仲飨公、伯始公不变,但司空之位必须换个人。一则三公一人不动无法显示新朝新气象,二则叔孙公家世单薄,我们欲要剪除阉宦,争斗必定激烈,叔孙公继续呆在位子上只会陷他于险境。”

“游平此言有理。叔孙奉确实不宜再在三公的位置上。不知继任者游平可有人选?”

听胡藩问可有人选,穆文心中怔了怔,这是要推荐三公的节奏啊。

穆文心中虽动面上却毫无异色,做思索状片刻道:“心中还未有定计,不知仲举公可有人选?”

“司空的位置,山阳姬叔茂很合适。”

“姬叔茂之父伯宗公宪陵时曾经几次担任过三公,征辟了很多人才,为姬叔茂留下了不少人脉。”

“他本人担任过尚书令,任上做的很好。担任司隶校尉时,惩治不法,奸佞之辈恨之入骨,最终被栽了个罪名,免了官职。我对他很了解,后来先帝下令公卿举荐尚书,我便举荐了他,在任上也是精明强干。”

“之后担任御史中丞,执掌监察官吏不法,他也能坚定立场,明察秋毫,不枉不纵。之前因为不愿意攻击我们这些所谓“党人”,被降职,成了闲散的议郎。司空之职主管的就是监察司法之事,由他担任正合适。”

胡藩将让姬顺姬叔茂担任司空的理由一条条摆了出来,穆文也比较认可,不过还是有些迟疑道:

“姬叔茂不畏权贵、刚正不阿、清廉公正之名,文早有耳闻。他担任司空一职确实合适。只是前司隶校尉李公,前太仆杜公,天下名士,传出他们一同被禁锢之后,朝廷顿失士心,若是不能以高位请他们回归朝廷,天下人如何想?”

“杜周美家世与叔孙奉相同,当年若不是得到伏伯始的征辟,很可能就老死州郡了。”

“日后敌我相争,没有父祖留下的人脉保护,推他为三公只是在害他。”

“而且他的履历多是地方的守、相,在朝堂中只短暂担任过太仆,不熟悉朝堂事务,不止担任不了三公,其他九卿也担任不了,还是继续让他担任太仆吧。”

听了胡藩的理由,穆文点点头表示认可。三公之位至关重要,不止需要立场坚定,还必须熟悉朝堂事务。事情千头万绪,下面的人可以逐渐适应,三公就必须能马上上手工作。

“至于李源礼,祖父为太尉,父亲为郡守,家世倒是合适。只不过性格孤高,不善交际,早年间被举为孝廉之后一直没能授官,若不是伏伯始举其为高第,他可能还要蹉跎许久,根本就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担任一州刺史。”

“三公之位,辅佐天子调和阴阳,他孤高的性格是不合适的,九卿中的廷尉、少府倒是正合适他这样的性格。”

“那便请源礼公屈居九卿?”

“不妥不妥,游平,你的视线不该只放在外朝上,更应该放在内朝中。我们在外朝要剪除阉宦,不止要外朝的大臣支持,内朝也需要有人镇压不服。李源礼名望闻于天下,正合适做这个事情。”

“这,内朝最重要的位置不过就是太后三卿,其中卫尉、太仆不过是负责宿卫、车马,少府执掌太后财货,倒也有些权柄,这三卿的位置都在外朝九卿之下,怎能让源礼公屈就呢?”

“此事你不必担忧,当年他被禁锢下狱之时,是我拒绝了在他的逮捕文书上签名,让皇帝只能绕过国法对他处以刑罚。他应该会承情,这事我去跟他说。”

“有劳胡公。”

“其实也没什么。你不了解他,他为人性格孤高,平日里只在乎德行或者才华,面对没有德才的人,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职务低而对他有一丝尊敬,面对有德才的人,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职务高而有一丝怠慢。而且以他的眼光,肯定能看出长乐少府一职对于我们剪除阉宦的重要性,只要对于澄清天下有好处,他不会在意职位高低的。”

“那就好,那就好。唉~~~小子还是年浅德薄,居然以己度人,以为李公是会在意职位高低的人。”

胡藩喝了口茶,继续道:“本朝以来,位尊者,三公,权重者,尚书。日后我们录尚书事,尚书台的事务就是由我们直接处理,倒也不必急着换掉尚书令。维持平稳运转就好,猝然巨变恐怕会得不偿失。”

“三公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兵权。大将军执掌天下兵权,这些人事任命理所当然该由游平自己决定,我这老朽就不插嘴了。”

“只是建议游平务必内外并重,不管是宫内的宿卫,城中的防务,还是城外的兵马,都必须派心腹掌握,最好是血脉之亲。”

见胡藩没有插手兵权,穆文心中舒服不少,回答的也很有礼貌,姿态摆的很低:“谨遵仲举公教诲。小子一定派遣心腹、子侄掌握住兵权,而且时时督促他们小心做事,勤勤恳恳。绝不让兵权旁落到阉宦手中。”

胡藩却没那么乐观,因为阉宦是有兵权的,而且这个兵权外朝夺不了,因为这部分在御马监指挥下的军队都是由阉宦组成的。

阉宦组成的部队,除非都给杀了,否则外朝怎么掌控得了?

这些兵虽然战斗力值得怀疑,但起码都是受过训练的,而且平日里就盘踞在皇宫里。要是真的打起来,走投无路的阉宦必然会劫持太后、皇帝,到时他们拉着太后皇帝到阵前,外边的兵马还真能听命令杀向太后皇帝?

而且他们能不能下得了不管皇帝安危杀向敌军的命令也很值得怀疑。

对于这个问题细细叮嘱的穆文几遍之后,胡藩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御马监的兵权给瓦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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