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牧师（1 / 2）

东八区，全木市。

紧挨着阳台的卧室，满是划痕的笔记本电脑前，少年以狒狒一样的姿势蹲坐在椅子上。

“面对疾风吧！”

伴随着嘴里激昂的台词配音，在人群中穿梭的蓝衣武士拔剑使出了一招“狂风绝息斩”。霎时间天地变色一片剑气纵横，待尘埃落定之后，蓝衣武士剑刃入鞘，只见敌方大将“审判天使”已倒在了绵绵血泊之中……

“Nice！”楚正凌打了个响指。

“凌凌啊，别玩了快去买点水果，晚上你七舅姥爷一家要来吃饭。”奶奶高亢的嗓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噢噢！来了！”

摸到手机一看快五点了，楚正凌赶紧打爆了敌方水晶，电脑都来不及关，裹上围巾就要往外窜，一不留神差点和奶奶迎头撞。

“还没走啊，正好，把我上次借十字街教堂李嬷嬷的伞顺道还给人家。”奶奶把黑伞交给他，还挺重。

“知道了知道了。”楚正凌跨上小电驴，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二十分钟后，楚正凌提着俩塑料袋水果在教堂门口徘徊。

从城市上空俯瞰，他面前的这座哥特式建筑年久失修，白色的外壁早已剥落，露出黄褐色的砂石层。而30米远就是落地才两年的商业大道，摇曳着足以撼动市中心的繁华。

圣诞将至，商铺都挂起了鲜艳的彩灯，反而显得这座朴素破败的教堂格格不入了起来。

这伞该怎么还呢？正当楚正凌发愁的时候，忽然瞥见了紧闭的木头大门上有个破损的小洞……他愣了一下，瞅了瞅两边都没人，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

淡淡的木头发霉味道钻进他的鼻子，楚正凌将眼睛对准了小洞，教堂里有很多人，无奈光线太暗，只能看到墨洗般的轮廓。

李嬷嬷和奶奶是旧识，他见过俩次，应该认得出来。

就在他贴近想看得再清楚一点的时候……突然间，一阵惊悚的声音，刚刚的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眼球……正通过小孔盯着他！

关键这只眼睛中间是高亮的银色，没有任何焦点，就像某个未知生物在对他进行审视。

“鬼啊！”楚正凌被激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袋子里橘子都漏了几个出来。

在他惊恐的表情中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嘴巴亮着光的人形生物，微微有些发福，面容则掩盖在云雾缭绕中……

楚正凌和他面面相觑，直到人形生物把烟头扔到了地下踩灭。

“我是这里的牧师，你找谁？”

云雾散去，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大叔脸……惊魂未定的楚正凌看了眼手机，估摸着七舅姥爷已经到了，赶忙捡回橘子，把黑伞交到他手中，然后拔腿就跑。

“我的伞？谁家倒霉孩子拿的这是？”小电驴起飞，牧师的喝骂声在身后逐渐远去。

视角回到教堂内，夕阳透过拼花玻璃盖在女孩的脸上，斑斓如彩蝶，听到吵闹声后她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大概是送快递的。”旁边的黑发年轻人看到了牧师手里的伞，做出判断。

牧师回到了讲台上，把伞放在了一边。“刚刚我们讲到哪里了？”

“《以赛亚书》第六章第一节。”黑发年轻人提醒道，整个教堂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这里，很快又散去。

牧师咳嗽了一声：“见神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他的衣裳垂下，遮满圣殿。其上有炽天使侍立。各有六个翅膀……”

在诵经声中女生又睡了过去，而旁边的黑发年轻人伸手把写着“翟秋和”三个字的书签压进了典籍里，目光随着窗外的白鸽起落，直到钟声响起。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承行于地，如同在天上一样……”

17点30分，十字街东头，礼拜在祷文的咏唱声中结束。

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沿着过道退出，翟秋和也跟着站了起来，但又被不知名力量扯回座位上……他低下头，风衣的一角被压在女孩身下，当坐垫坐了几个小时。

“嗯？”女生忽然直起腰，眼神迷离，嘴角还挂着一丝透明液体。她茫然地盯着人流三秒钟，猛地转头，看到翟秋和忽而又松了口气。

“我梦到自己加入广场舞交流协会！太吓人了！”她拍着胸口大声说。

从她旁边路过的大爷大妈们不乐意了，说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呢？翟秋和立马站起来，用手指比划了下女生，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大爷大妈的眼神立刻转变成了同情，一步三回头，还伴随着“这么年轻就……”“模样是俊得很，可惜了……”之类的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