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十八岁不可降解(6)(1 / 2)

  他的掌心像团烈火,她被烫得浑身疼,疼得想叫出声,她张开嘴,用力咬住手腕上的皮带。

  小时候她在别人家住,担心陈傲之不要她,只能躲起来哭,不敢让人知道,后来是不想向舒磬东示弱,所以耻于哭。陈傲之教她做人要有傲骨,她是这么做的,但没人告诉她傲骨是最大的奢侈品,所以后来她退而求其次,腰可以弯,但她装得满不在乎,这样至少姿态好看。装久了好像行军打仗,身后没人,她得昂首挺胸,哭了就是输,会被人发现她高歌猛进是因为无家可归。

  霍止强行掰开了她的手,看见她咬着皮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左胸里几乎像被刺狠狠扎穿出一个洞。

  他想过很多次,没想明白舒澄澄怎么那么爱笑,高兴也笑,不高兴也笑,她经常笑得他头疼,结果她是连哭都不会哭。

  霍止下手扯皮带,她不放开,死死咬着,好像那是溺水时抓的最后一根稻草,用力得下颌发酸。

  她力气拗不过,霍止最终还是解开了皮带,强行从她嘴里扯出来,皱着眉拍她的背,“哭出来。”

  她不会,本能咬着牙蜷缩起来。

  霍止说:“你不像他。”

  她浑身抖得厉害,快要喘不上气,把耳朵埋进胳膊,鸵鸟似的不想听到任何一点声音。

  但还是听到霍止说:“别人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只有建筑不会骗人,你的建筑很好,你也很好。”

  舒澄澄不觉得她不像舒磬东,但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好。她在乔衿和李箬衡面前最像样,但再像样也还是个混蛋,他们的共识是舒澄澄不是个好东西。

  但是她在做建筑的时候不是混蛋。她见过钱的,知道钱的好,也学会沽名钓誉了,还知道怎么走捷径更聪明,但她在画砖瓦屋梁的时候,每一笔都是真心的,她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

  可是霍止看看她的图,就知道她了。

  霍止说:“你没有辜负过自己。你是玫瑰,刺御花前。”

  又过了片刻,他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哭出来,听话。”

  他动作很轻,但弄得她很疼。像按到了某个开关,她狠狠缩了一下,终于大哭出声。

  第50章 十八岁不可降解(6)

  她哭她的,霍止干自己的事,抱她去花洒下面冲热水,仔细把她满头的雨水擦干净,又擦她身上的污泥和油彩,还有她小腿上的碎树叶,碎蜗牛壳。霍止应该很受不了这么脏,但擦得很专注,好像她是尊落灰的旧塑像,拭去红尘,依然是神。

  舒澄澄哭到睡着,隐隐约约听到微弱的水流声,霍止好像是在卫生间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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