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凡走过,必有痕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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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县,商老大人要找人,那从官到民,自发自愿,没有不尽力的,县衙接到商府管家的消息,马上派出衙役,从那些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明察暗访,消息通们群策群力,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就在青溪县悄然张开。

青溪县位于松州府和徽州府的交界处,是徽州东行必经之地,来往行商众多,不少人在青溪县置办了产业,也有租些院落做落脚的。别的县有这种条件,少不了要大开特开些秦楼楚馆、酒肆赌坊,唯有这青溪县,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名邑,却崇尚耕读诗书,酒楼茶馆开了不少,勾栏却只有两家,还都是官营,听曲儿花钱就行,留宿么还要看姐妹们愿不愿意,是以规模也不怎么大。

赌坊则完全没有,按照县太爷的话说:“赌博百害而无一利,实为毒瘤,本县不能尽革天下赌坊,深以为憾,但有一息尚存,青溪永不开赌。”

所以青溪县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和外界差不多的就只有酒楼茶馆,另有一些卖早点、面食的小门店,也是官家私底下掌握极可靠的眼线。

东街卖炊饼的王妈妈就是官家眼线之一。

炊饼是蒸出来的发面干粮,暄软白甜好携带,行商们早上离开住所时多会买上一些以备路上食用,饿的时候一手一个吃完就当一顿饭。

可这发面干粮要想一早就能热乎乎给人端上来,就得半夜起来卖力气和面,和好了放在大面盆里,座在笼屉上,下面用小火烧着温水虚虚的温着,要不然天太冷,面发不起来。

待到凌晨,面发好了,从面盆里撕拔出来,要是火候没掌控好面太酸了,还要兑上草木灰水再揉一遍中和一下酸味,这就要揉很多遍才能弄得均匀白净,切成小块,团成炊饼样子,撒上粉面,天刚蒙蒙亮就得上笼屉开蒸,待到行商们起大早赶路的时候才能有这热乎乎又白又圆的炊饼卖。着实是个劳碌的活儿。

这卖炊饼的王妈妈一般下午早早吃个晚饭就回去睡觉,晚上起来和面,作息多少有点儿黑白颠倒,可身体却挺好,毕竟每天和面都是体育锻炼,年纪不小却耳聪目明,只是每天和面蒸炊饼都很劳累,平素不爱走动,闲暇时只喜欢坐门口和人嗑嗑瓜子,说说家常。

王妈妈有个不算伙计的小伙计,是个无父无母的半大孤儿,复姓西门,单名一个郓,坊间都叫他郓哥儿。守着一间破屋子,全靠县里出些义工修缮,这才算有瓦遮身,不至于露宿街头,

西门郓哥儿也试过义学,不花钱嘛,不试白不试,奈何不是那块料,读书读不进去,卖力气呢年纪又小,吃力的活儿没法干,跑跑腿还行,靠帮着王妈妈送炊饼赚些嚼用。有的行商早晨忙于赶路,会提前和王妈妈说好,一早由郓哥儿把约好的炊饼送过来,再把钱带回去。

这两人,都是县衙选好的线人,一个是夜间活动,夜里有什么大动静多少能听到一点。一个成日里走街串巷,谁家窗户没撑劳掉根杆子都能知道。一老一小颇为得力。

这回就是这两人建了功,最先得了消息。

是个什么情况呢?跟王妈妈家隔两条胡同,有个院子前年租给一家自称是徽商的人家,说是行商,可进进出出并不频繁,偶尔出入几次,也总是空着手。郓哥儿盯他们家颇有些日子:毕竟行商都是潜在的客户嘛,赚钱,不寒碜。可盯来盯去,实在不像一个正经商户。和王妈妈私底下闲聊时,他就说他知道的青溪县行商,最不正常的就是这家,看着不是个赚钱的主儿,没买卖做。

王妈妈有些阅历,知道事出非常必有妖,就嘱咐郓哥儿还是要小心看着点儿,这种看着不赚钱的人,说不好什么来历,反正县衙出钱买消息,时不时看着点儿没准儿啥时候就能换钱。

是以这两人都悄咪咪地对这家人上了心。

昨天深夜,王妈妈和面的时候意外听着马路上有马车的声音。木头轮子压在石板路上,咕噜咕噜的声音听着不大,其实安静的时候可以传很远。

王妈妈的屋子二楼有些高度,上面有两面通风的小气窗,爬上去能看到好些人家的院子。她也没客气,直接就蹑手蹑脚爬上去偷看。

这一看,借着月色就发现那个不行商的徽商家里,院门大开,一驾带棚的窄小马车停在院中,一人不知抱了个什么大包袱放了上去,然后就赶着马车快速离开,走的时候还没忘关上了门。

待到县衙一收消息,王妈妈和郓哥儿不约而同就把这奇怪的徽商报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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