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挂冠宰相泽青溪(1 / 2)

张诚起来的时候是下午,嘴里吃了些粥饼,原本睡了一天有些发软的腿,逐渐生出了力气。他自觉已无大碍,穿越么,按照惯例魂穿的穿越者身体素质1+1一般都是大于二的。可张爹没读过网文,哪里懂得这些。算了,还是给张爹起个名吧。这张爹单名一个修字,张修,一听就是个手艺不错的人,很适合做木匠。

木匠张修就这么一个儿子,早晨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下午一回家就昏迷一天一夜,那做爹的自然是要给儿子看大夫的。实际上知道张诚下午回家倒头就睡,张修心里就有些悬着,晚上到了饭点儿张诚还没睁眼,张修可就有点儿睡不着,只是看着孩子脸色如常,也觉得八成没啥大事,孩子就是累着了,扒拉几下没个反应,没舍得再叫,心想着第二天带张诚去药房坐诊大夫那里瞧瞧。

张木匠一夜没睡踏实,半夜里时不时张修就去张诚床边看看有没有异常,来来回回折腾到天亮,这第二天一早又试着叫张诚起床,发现还怎么也叫不起来,当爹的就彻底急了。

首先是找了附近的李郎中过来瞧病,这位李郎中跟张修是街坊邻居,平素在县里药行坐诊,打小在药行当学徒的时候就和木匠学徒张修认识,李郎中后来艺成出师娶妻成家,新房里的门窗橱柜桌椅板凳都是请张修师徒做的木匠活,俩人正经算老相识了,都是实在人,只是平时做工的做工,坐诊的坐诊,白天交集不多,就一早一晚常常会碰到打个招呼。张诚这孩子可说是李郎中眼看着长大的,知道张诚病得如此之急,心里也跟着上火。

张诚睡着那会儿,李郎中望闻问切刮痧捏骨头掐人中喷酒水扎银针手段尽出,费了好半天劲儿,没啥效果,白白折腾一身汗,只是确定孩子没发烧,手脚温热,五脏六腑用力按过没什么异常,口鼻之间没有异味,翻翻眼皮,眼底没出血,眼白清亮,眼仁乌黑,就单纯地像累极了睡觉怎么扒拉也不醒睡实了样子,看不出个所以然。

李郎中怀疑是张诚是不是脑子那里出了什么症状,只是这话太重不敢乱说。按华国医学来讲,这是神经内科的业务了。着实超出全科大夫李郎中的能力范围。末了,只能对张修坦言相告: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只是看着不像是五脏六腑的毛病,头上没有外伤,不发热不癔症,也不知道还能干啥,叫张修记得给张诚时不时地翻个身,免得一个姿势躺太久了生出褥疮来,至于诊断治疗,嗯,虽然看着不必特别急,可这么水米不进也怪吓人的,尽早另请高明才是上策。

张修在旁边看李郎中忙了一个多时辰,知道这老朋友也是用尽平生所学了。五脏六腑没毛病,不发烧不抽搐,只是昏睡不起,即便他只是个木匠,也猜着可能是脑袋里面有问题,亦或是撞了邪了?虽然看着不是一时三刻就要命的病,可只是父子连心,着实心疼,必须马上再找神医。

只是他身为木匠,手艺再怎么精湛,社会地位依然比较底层,除了对李郎中知根知底,哪里又知道还有什么好大夫?于是张修就问那李郎中有没有什么神医可以推荐一下。李郎中细细琢磨了一会儿,青溪县里面其他的大夫他都知道,多年同行,偶尔会交流一下治病心得。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互通有无之下,县里的大夫水平可说都在伯仲之间,见张修这么问他,心下一时间也拿不出个合适人选。

张修见李郎中沉吟不语,心急如焚,不由得来回踱步,走得急了还自言自语地反复嘟囔道:“就是去商老大人那里拜谒一下,怎么就这样了呀......就是去商老大人那里......”说者无心,冷不丁某一次这句话让李郎中听了个真切,不知怎地就开了窍,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哎,对了!何不去请商老大人?”李郎中忽然两眼冒光来了这么一句。

“嗯?李兄此话怎讲?”张修一头雾水,商老大人会治病?

李郎中连忙解释:“听说商老大人前些年贵体有恙,寻医无数,后来请了高人异士调养身体这才支撑了这么久。我听药行的行首说,商老大人此次致仕,长途奔波,怕身体有变,特请了高人陪伴,只是不曾见过。既是张诚拜谒商老大人回来就病了,那趁着眼下商老大人还在家,你倒是可以请老大人出面,托他老人家身边的高人帮忙看看。”难为李郎中,这也真是绞尽脑汁,急中生智,想到这么一条路。

按说这商老大人贵为三朝元老,做过宰辅,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极为清贵的身份,门生故旧遍及天下,虽然致仕了,仍是大炎国数得着的高门府第,寻常人哪里有门路能和他老人家搭上话。可为啥这实在人李郎中会给好邻居平民百姓张木匠指这条路呢?

到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商老大人的渊源了。

五十年前,青溪县出了一位了不起的童生商禄商鸿赞,这童生虽然年少,学问却大的不得了,幼时便是出口成章的神童,诗词书画样样精通,长大成人之后倒是不怎么写诗了,只爱博览群书,求学若渴,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古博今。更可敬的是商禄持身刚正,不媚上不欺下,对谁都是理字为先众生平等一视同仁,却又不是一味刚强,待人接物从不曾失了礼数。整个松州府,上得了台面的人不管再怎么心高气傲,都公认这商禄实为松州第一读书人。

商禄如此了得,对功名反不甚上心。只是偶尔给青溪县的百姓们出谋划策,出智出力,民间声望甚高。后来朝廷大力倡导有识之士参加科举,以便为更多人谋福利,抚台大人也曾亲自走访过商家,勉励商禄去投身仕途,商禄这才参加大炎国的科举。

不考则以,一考,就是连中三元,谦谦君子,深得帝心。大炎国当时的皇帝,仁知帝对商禄那真是喜欢得不得了。依照惯例状元本应该和榜眼探花一样,留在仁知帝身边做翰林,打磨几年外放地方委以重任,如政绩卓著就调回京师入内阁。可这商禄实在是太优秀太出类拔萃了,别的状元能做翰林,是因为他们符合了翰林的选拔标准,商禄来做翰林,纯粹是因为状元入仕只能先做翰林。

人的才识要是强大到一定程度,那真是稍稍分过去一点点注意力就能感受得到的。仁知帝留商禄在身边的时候自然也有考较之意,对他的关注就更不是分一点点注意力那么抠门了。大事小情来来回回试探几回,仁知帝就感觉到商禄有着远超常人的才学智慧远见卓识,做翰林屈大才了,做地方官也屈大才了。商禄是朕的臣子,商禄的才华就是朕的才华,屈商禄的才,那不就是屈朕的才吗?什么陈规旧习,简直岂有此理!于是力排众议,直接拔擢商禄入内阁。

进了内阁的商禄也没让仁知皇帝失望,行为落落大方,处事举重若轻,纵有人对他施以冷嘲热讽,也从不感情用事失了分寸。朝中外交内政经世用兵,无论大小事,同僚与仁知帝问到商禄的时候从来都是对答如流,不偏不倚,有的放矢。日久天长,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内阁的实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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