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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淮洲面色与双唇俱是惨白,他紧闭着双眸,伤口处的血液源源不断流出。
“你小心躺着,不要乱动啊,我这就去找千师叔!”
闻弦刚起身,冷不防被人攥住脚踝。
“不准去。”
洛淮洲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
他难耐伤痛,语气透出浓浓的虚弱,闻弦焦急道:“可是你受伤了啊。你给我乖乖待着,我这就去找师尊他们!”
听到“师尊”二字,洛淮洲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抓住闻弦。
他的动作幅度动作一大,颈项上的伤口便裂了开来,鲜血汩汩而下,直看得闻弦龇牙咧嘴。
“好好好,我不去找师尊总成了吧,你先放手。”
洛淮洲慢慢松开五指。
闻弦将他拖到床上,给他盖上自己的小被子,又打湿布巾擦拭他身上的血渍。
洛淮洲喘息片刻,挤出几个模糊的字眼。
“你去我的房间,床头的柜子里有金疮药和一些药膏,还有纱布……”
“知道了,我这就去!”
闻弦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洛淮洲的房间,一顿翻箱倒柜。
找到药物和纱布后,闻弦刚要返回,柜子里的一件物什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一副画,画中人穿着耀目的大红色,站在一片花海之中,容貌被重重繁花所遮掩,看不清五官,却有种古怪的魔力,让人一眼沉溺。
画纸的边缘异常粗糙,已然泛起毛边,显然是被长年摩挲所致。
这不是林见微,会是谁呢?
难道洛淮洲心中还有别的喜欢的人?
算了,救人要紧。
闻弦匆匆放回画纸,赶回自己的房间。
他走到床边,放下心来。
洛淮洲还活着,只是呼吸微弱,看上去十分虚弱。
单薄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几乎没有起伏,闻弦叹了口气。
他轻手轻脚撕开他的衣衫,将手里的药膏一股脑全洒了上去,又缠上绷带,至于脖子上的伤,也照葫芦画瓢上了药。
他不是护理专业的,洛淮洲不让他找千秋音,他只能随便处理一番了。
做完这一切,闻弦坐到他身边,端详着他的面容。
他只看过原书中描述大反派有多么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无助的时刻。
究竟是谁把他伤成这副模样?
难道是谢渊吗?可他们二人无冤无仇——起码是现在——按理说谢渊没有对他出手的必要。
闻弦用水浸润了下他皲裂的唇瓣,又从衣柜里找到一件长袍,换下他被血打湿的衣衫。
换完衣服,闻弦面红耳赤地坐回原位。
不得不说,洛淮洲身材真好,四肢纤长,肩宽腰细,八块腹肌,还是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抱起来一定很舒服。
跟他这副白斩鸡的小身板真可谓天差地别。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有这种身材。
到时候就不愁追不到女神了。
他正胡思乱想,洛淮洲发出一声梦呓,然后睁开了眼睛。
闻弦凑上去:“师兄,你好点没有?”
过了好一阵,洛淮洲才哑着嗓子道:“……我没有大碍。”
听他说话都很费力,闻弦怕他一张嘴又牵扯到伤疤,赶忙道:“既然你伤着,就不要开口了。”
“幸亏谢渊不在,否则你这副样子,我真不知如何解释。”
“……不准提他。”
洛淮洲猛地打断他。
他的声音里有种罕见的凶狠,双目赤红,杀意与戾气遍布,扭曲了俊美无俦的五官。
闻弦生生打了个激灵。
看样子这件事果然和谢渊有关系。
“师兄,那你先好好歇着,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光速开溜,生怕洛淮洲气血不畅,迁怒到他身上。
“站住。”
闻弦咽了口唾沫:“你还有事吗……”
洛淮洲转过头,注视定他的双眼。
“陪陪我。”
闻弦简直怀疑他听错了。
阴险狡诈的大反派怎么可能露出如此脆弱无助的神情?一定是他在做梦。
他迟疑不决地走到床边。
洛淮洲嘴唇发白,额头布满冷汗,身子似乎还在发抖。
“你该不会是……被谁夺舍了吧?”
闻弦试了下他的额头,温度烫手。
“再这么烧下去,烧成傻子就坏了。”
他曾经就见过因为长时间高烧不退而变成傻子的人。
闻弦左右环顾,打算给他敷块冷帕子。
谁知洛淮洲预感到他要离开,倏地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到指尖发白。
闻弦只好安抚他:“好好好,我不走,你别抓得这么紧,我会疼的。”
他尝试着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洛淮洲呼吸急促,闻弦一时有些无措。
对了,洛淮洲不是喜欢林见微吗,不如找林见微照顾他,也能趁机培养下他们的感情。
“师兄你乖乖的哦,我这就去找你最喜欢的林师叔。”
闻弦拍拍他的脑袋,抓起一只毛笔塞到洛淮洲手里,迅速推门离去。
闻弦刚走到红月宫门口,谢渊的声音传来,他的脚步顿时变得迟滞。
“你怎么又回来了?”
“弟子寝居怎比得上仙尊的大床,我睡不惯所以回来了,仙尊应该不会在意我暂住一夜吧?”
听着那二人的喁喁私语,闻弦踌躇片刻,转身就走。
师兄啊师兄,别怪我不帮你,谁让他们两个人是官方cp呢,挖墙脚这件事还是日后再打算吧。
闻弦回到自己的房间,抬眼一看,差点没吓死。
洛淮洲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直挺挺站在门口,远远望去活像只凄惨的鬼魂。
虽然是夏夜,但冷风吹袭,寒意依旧刺骨,他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衫,就那样等着他。
闻弦情急之下,音量也不由自主提高了:“我不是说,让你乖乖等着我吗?我又不是抛下你不管了。”
“你说过,你不会离开的。”
闻弦气结:“是,我是说过,我这不是有事情吗?你就不能听点话?”
“我听你的话,可你每次都骗我。”
莫名的,他的嗓音有些委屈。
闻弦:“我几时骗过你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洛淮洲咬着后槽牙,眼里刻满清晰的血痕,乍一看十分唬人。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着一些格外沉重的,能将他压垮的感情。
闻弦抬脚越过门槛,洛淮洲攥住他的衣袖。
“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
“以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保证。”
“这都哪跟哪啊。”
闻弦直犯嘀咕,但见洛淮洲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也不好过分苛责。
这家伙估计是烧傻了。
他总不能跟病人计较。
洛淮洲又念叨了些乱七八糟的,然后便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他怀中。
闻弦:“……”
此时此刻,他很想摇醒洛淮洲,问问他晕过去之前能不能想想自己的体重?
闻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回去,扔到床上便不管了。
困意袭来,他趴在床边,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谢渊将发生的事告知林见微,包括他重伤了洛淮洲的事。
“你伤了洛淮洲?”林见微诧异不已:“你一魔界之人,不隐藏身份,反倒对仙门弟子大打出手,就不怕他告到碧清仙尊那儿去?”
“怎么,你这个做师叔的,不担心担心自家弟子,反倒替我这个魔族祸患操心?”
“你少跟我油嘴滑舌,你的身份一旦败露,你也会拉我下水。”
“聪明。”
“听闻青玉峰的林见微品性高洁,心肠慈悯,现在看来,传言终究是传言。”
林见微冷冷剜了他一眼。
“你去看看洛淮洲,顺便再打探一下凌波草的下落。”
“我不会供你驱使。”
林见微抚上肩头,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谢渊轻笑。
“你以为,解开了淫纹,我就没有其他拿捏你的手段?”
“你不怕我把这个东西交出去么?”
林见微扫了眼他放在桌上的东西,神情瞬间大变。
谢渊将东西收回衣袖,托腮轻笑:“这下你愿意替我做事了吧?”
“好,我答应你。”
林见微蹙眉:“只是倘若他问起我怎么知道他受伤的事,我该如何解释?”
“实话实说。我与他切磋,他因不敌而伤于我手,你担心不过来看望他。”
他顿了下。
“林仙师,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别想着耍花样,否则的话……”
谢渊的手滑进他的胸膛,用力揉捏了两把,林见微变了脸色,颊上浮起羞恼的绯色。
洛淮洲从昏迷中醒来,已是翌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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