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1 / 2)
“如何了?”
离开朱奇㶏的后王朝辅,直接就在衙门仆人的引路下见到张鹤龄。
而张鹤龄见王朝辅神色无异,猜不出事情结果的他,只是很正常的询问一下结果。
“暂时还不知。”
王朝辅摇了摇头如实道来。
虽然王朝辅相信,一个聪明人在权衡利弊之下,会做出正确选择。
可说到底能否说动朱奇㶏,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无外乎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听闻此言,张鹤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反而还一副意料之中。
王朝辅也没注意张鹤龄的神情变化,却继续道:“利弊得失我已于世子说了明白,待会儿他若是来寻国舅,则此事成矣。倘或未来,恁便按照如今的卷宗上呈殿陛吧。”
“早说休要浪费这番功夫你不听。”张鹤龄倒也没有过多怪罪,只是一边摇了摇头,一边整理着衣衫。
“只怪小人愚笨,却是教恁受累了。”
诚然这件事情是没有尘埃落定,结果尚在两可之间。可张鹤龄认为王朝辅不过是瞎子点灯白费蜡,难道王朝辅还敢硬着脖子顶撞?
别说现在的王朝辅只是寄人篱下,就算他是自由身,在身份悬殊差距之下,照样也只能唯唯连声。
不然那就是耗子舔猫批——没事找刺激。
固然因为地位悬殊,王朝辅只能附和应声免得落了对方的面皮。
不过该说的话他也得说清楚:“我是这般与世子交谈……若是他来寻恁,侯爷只管拿我这番话应对他便是。”
老话说得好“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假如此事话不话不说清楚,万一朱奇㶏真的想通了来找张鹤龄。
一番交谈之下,二人所说全对不上号,那可就后悔药都没有吃的了。
或许此时朱奇㶏没来,但不代表朱奇㶏一定就不来。
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不能因为一时疏忽,从而导致满盘皆输的局面。
一言而蔽之——谨慎无大事。
只不过王朝辅的谨慎,在张鹤龄看来纯属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故而显得兴致不高的张鹤龄,再次摆了摆手:“好了,予已晓得了,你且下去吧。”
“小人告退。”
话说到这份上,当然就再也没有必要热脸贴冷屁股,于是王朝辅躬身告退,直出臬司衙门。
此刻山西省城张灯结彩,人山人海的街道显得喜气洋洋,敲锣打鼓之声笼罩着整个城廓。
今日是秋闱张榜之日,因此无数青衿学子怀揣着期盼的心情,翘首企足望着贡院方向,而高门大户则红带裹楼,只待榜单揭晓即行榜下捉婿。
只在网络上听说这种场面的王朝辅也没急着回家,而是顺着人群,直奔贡院方向。
此刻贡院外早已车不得旋,人不得顾,既有皓首苍髯老头,也有朝气蓬勃的少年,男男女女不一而足,都望着西边那一堵空白的墙壁。
此墙俗称“放榜墙”,由于清代放榜日都是集中在辰、寅之日,于是在清代又有一个更有逼格的名字——“龙虎墙”。
不多一会儿,只见一群小吏捧着着一张榜单,满脸红光的走了出来,在万众期待之下开始张帖。
随着榜单出现,一旁的书吏便开始唱名:“恭喜榆社老爷常公讳在,高中弘治乙卯科山西乡试第64名。”
随着书吏唱名,很快便有报录人骑着驽马,携着报帖穿过熙攘的街道,前往榆社常家报喜。
书吏唱名之下,观榜的人群心思各异,有的为常在高中而感到高兴,也有的为自己日后迷茫的前路而唏嘘不已。
感慨归感慨,榜单依然跟着报:“恭喜……”
因录取人数不足百人,所以榜单并不是很长,很快书吏便报到最后一人:“恭喜安邑老爷张公讳茝(chǎi),高中弘治乙卯科山西乡试解元……”
“恭贺郎君高中解元。”
唱名一停,在人群中的一名小厮,兴高采烈地对着一个二十许的青年作揖恭贺。
“中了便中了,怎地这般没个……”青年乍闻高中,心中虽颇为欢喜,但却没有忘记君子仪度,反而还出言责怪书童。
可转眼便发现了不对,试探问道:“我中了解元?”
书童立马确认:“是的,郎君高中乙卯科解元。”
“好好好!”青年一时间内心波涛汹涌,固然不像书童那样失态,但眉宇之间的喜悦之色,却是怎么也压不住。
须知解元虽同为举人,但含金量却是大不一样。
大明每三年可以有无数举人,但解元可就只有那么几个。
考中解元不代表能会试得中,更不代表能够成为进士,但其名必为海内知晓。
这一点上,即便是普通进士,也未必比的了的。
这也是为何张茝听闻自己中举人,依然能够神色不变,可知道自己中了解元之后,脸上的喜悦再也掩盖不住的原因。
“恭喜张老爷高中解元,京报连捷登黄甲。”这时眼见的报录人也看到了张茝,旋即连忙上前,把报帖亲自递送到张茝手上,然后躬身作揖恭喜。
接过报帖,张茝左看看,右看看,看了一遍又一遍:“好。”
虽是一声道好,却是胜过千言万语。
语罢,又从荷包掏出两张面值百文宝钞,发于报录人:“许些阿堵物与恁买些酒水吃,还请莫要嫌弃。”
报录人顿时惶恐不安的回答:“张老爷言重,恁可是文曲下凡,打赏小人那是看得起我,如何敢有嫌弃的说?”
不说张家家世摆在那里,便说就张茝现在的身份,哪怕一文不给,书吏也不敢有半分不高兴。
这时陈清携着一众考官走了过来,对着张茝拱了拱手:“令兄壬午科经魁,你又中得今科解元,真不愧是山西书香门第哩。不过还需砥砺前行,希望来年进士题名碑上看到你名。”
“学生谨记方伯及诸君教诲。”张茝当即躬身还礼。
“嗯!”为首的陈清点了点头,随后瞅了一眼报录人,眼珠子转溜了一下,端着脸:“拿了赏钱,却不曾亲踏府邸报喜,却是有些不妥。
你且骑马绕着城中敲锣唱名,好教他人都晓得张生高中了解元。”
“小人遵命。”报录人脸上一苦,但也不敢反对,立马取来铜锣骑在马上高唱:“恭喜安邑老爷张公讳茝,高中弘治乙卯科山西乡试解元!”
“恭喜安邑老爷张公讳茝,高中弘治乙卯科山西乡试解元!”
“恭喜安邑老爷张公讳茝,高中弘治乙卯科山西乡试解元!”
“……”
这一声声中唱名,可谓是把逼格拉满,甚至连大户出身的张茝也感到满面红光。
而站在一旁,亲眼见证着整件事情起落的王朝辅,一时间也是艳羡不已,望着榜单长叹:“噫,好男儿当如取此殊荣也。”
想到自己如今寄人篱下,随时可能被人害得尸骨无存的王朝辅,在此刻更加坚定要科举入仕的心。
“这谁呀,倒是长得甚是好看。”
“这小孩若是再大些,说不得要与拙夫说上一番,招回家中做女婿。”
“卫叔宝这般年纪时,可有及此人?”
“古人说的‘人样子’恐怕不过如此吧?”
“……”
最先注意到王朝辅的,当然是身穿罗裙,首插银饰的女性们。
颜狗当然不止现代有,相反古代的颜狗丝毫不逊色。
这还是因为大明风气严谨,若是处于魏晋之时,少不得这些人就等蜂拥而上,再现看杀卫玠的壮举。
可即便是如此,还有不少深闺怨妇,悄悄地撩开了幕篱,瞄了一眼王朝辅,随后心中暗叹:“哎,只恨我早生,他晚生,不然哪怕是与他一夜春风……”
“好想与他快活一番,奈何此时无法人道,世间悲剧恐怕莫过于此……”
“只是独拥这般郎君一夜,也胜过如今这般空穴来风……”
“……”
“妇孺之辈,鼠目寸光,这厮这般信口开河,如何是那良配?”
“长得好看有个甚么用,脸又当不得饭吃。”
“这不是王家那个私生子?”
“哦?就是那个乐女生的?”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可是听说他天资愚鲁,进学好些年了写个文章还是文理不通呢。”
“虎父犬子,古人诚不欺我也。”
“……”
相较于女性感叹于王朝辅的颜值,而男性则更多是反感王朝辅的话。
因为女性不考科举,根本无法切身体会举人有多难,但在场的男性,却多有切身体会。
志,当存高远是没错。
可王朝辅错就错在出身太低,而且平日给人的印象也不佳,故而也就不再是志向远大,而是好高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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