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此风不可长17(2 / 2)

在他看来,这种学习方式既枯燥又效率极低。

至于自己要怎么学,范凌恒心里有个模糊的计划,但要等回家安静了坐下来好好想想。

孟教谕对范凌恒很满意,一是才思敏捷,过目成诵;二是态度谦逊,没有恃才傲物。

他低头仔细想了想,走到西侧书架前,手指停留在一套崭新的四书上,并抽出其中《大学》。

在书册将要离开书架时,他犹豫了下,重新把这本《大学》放回原位,从旁边取出一套书页泛黄、已因为多次阅读变得破破烂烂的四书。

“这套四书,你可先拿回家背诵,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

孟教谕停顿了下,考虑到范凌恒的悟性补充道:“这是我科举前所用的书册,上面有我对于四书的精义理解,你可做为学习参考阅读,不用特意背诵。”

他想了想,又去东侧书架上抽取几本厚厚的字帖递给范凌恒:“我观你书法不成体,这里是我收藏的字帖,你且拿去临摹。”

现在使用的字体叫做台阁体(注1),属于楷书的一种,讲究规整、圆融,虽然比之其他字体显得拘谨刻板。

但在科举试场上,使用这种书体会令作品加分不少,是参与科举学子的必学字体。

范凌恒抱着这堆字帖,只见放在最上头的竟然是王羲之的《黄庭经》《乐毅论》《孝女曹娥碑》。

不是要练台阁体?为什么字帖是王羲之的字?范凌恒不免有些疑惑。

不等他开口,孟教谕解释道:“想要写好台阁体,就要练好小楷,王右军的小楷对于初学者必不可少;”

“当小楷有个三四分火候的时候,再去临摹唐人碑帖,我这里有钟绍京《灵飞经》,最适合中学者;”

“最后是楷书《四箴》,此乃‘我朝羲之’沈度所书(注2),现在科举的台阁体就是来自于他,你要待小楷能脱帖写到和字帖有五分水平时再去临摹《四箴》。”

范凌恒认真点头,这是真正的干货,孟教谕对他确实是煞费苦心,从基础开始到最后都给他想到了。

“你在练字的过程中需要抛弃个人习惯,真诚地从头学起,不能随意改动字体,更要细心观察,模仿笔画形状。”

“而且,练字一项必须持之以恒,你要每日笔耕不辍,勤加练习,日后才能让考官刮目相看。”

说到这儿,孟教谕又从书桌斗柜中摸出一叠宣纸,一方砚台、一个放着毛笔的盒子和几个墨块赠给范凌恒。

接着,向他挥了挥手,邀他在家中用餐,范凌恒乖乖的捧着教谕送他的东西跟在后面。

从范凌恒的自述和穿着上,孟教谕晓得这名学生家贫,若真是让他每日笔耕不辍,其他不说,仅是毛笔耗损和墨的消耗就是笔极大开销。

他既已下定决心要把平生所学皆授予学生,自然对范凌恒的教育多加上心。

而且,范凌恒毕竟已经年十六岁,为了防止他瞎想,有些东西赠便赠了,不用再多交代什么。

“以后倒是可以多做几次家访,看他还缺些什么,下次一并带过去便是。”孟教谕暗道。

注1:

明代称“台阁体”,清代改称“馆阁体”。

在永乐、弘治前后,诗坛上出现以“三杨“为代表的“台阁体“诗派。

三杨是杨士奇、杨荣、杨溥,他们都先后官至大学士。所作诗歌都是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作品。他们以太平宰相的地位,除撰写朝廷诏令奏议之外,大量写应制、颂圣或应酬、题赠的诗歌。号称词气安闲,雍容典雅,其实陈陈相因,极度平庸乏味。当时追随他们的人很多,一般追求利禄的文人在未中进士前致力于八股文,得官以后,就模仿“台阁体“,逢迎应酬。

这种诗风先后流行了一百年左右。

——《中国文学史》第三册

注2:

“太宗徵善书者试而官之,最喜云间二沈学士,尤重度书,每称曰:我朝王羲之。”

——《皇朝世说新语》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