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下英雄魁首（1 / 2）

“练气？”

吴先登看见小娃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您是说，练气，筑基，金丹，元婴？”

接着满眼星星。

中年客微微愕然，无奈道：“你是在哪里听见这些东西的。”

他沉默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走入内室角落，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墙壁。

朱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石墙上有一道孤零零的痕迹。

“武夫武夫，一止一戈是为武，一人一担是为夫。”

“这是实力与心性达到极致的表现。”

吴先登转过身子，突然开口，眼底一瞬间变为空无的死寂。

这让朱八瞬间一惊，但又马上缓和了过来，因为有时他也能从爷爷那里看到类似的东西。

中年客的眼神在很短之内恢复正常，他看着这小娃娃的反应若有所思，继续解释道：“内外功夫，各有所短，各有所长，这就是为什么江湖上稍有野心之人都选择内外兼修，一者单一入门的登顶希望渺茫，二者内外兼修相辅相成，登堂入室更快，走到极致的顶端又更高，符合生存的需要，所以纯粹的外家或内家武夫现在反而很少，乃至被认为是邪道。”

“人也不可能只吃饭不喝水嘛，这毕竟不正常。”

朱八开口，表示赞同。

他看见武先生的嘴角小小的扬起，不过他觉得自己兴许是看错了。

“说得没错，不过现在这个村子里就有两个不太正常的人。”

朱八闻言，不敢吱声。

“哈哈哈哈哈。”

武先生几乎从来没有在徒弟们面前如此笑过，他在笑完之后，又意味深长的自言自语：“也许还有一个呢？”

小娃娃这次是不想说话了。

吴先登将他的样子原原本本看在眼里，并无下一步动作，他又回到角落摸着那枚剑痕，剑痕在他的抚摸下浅了几分，又深了几分。

“如何，想练气吗？不是你说的那种‘练气’。”

朱八挠挠头，回答：“还是不太懂。”

吴先登收起抚墙的手，又负手而立，他十指微曲，无形之气逸散，地上的剑鞘就仿佛有灵性一般飞回他掌心。

他将剑鞘放在腰侧，第二次转过身子，这时的朱八才注意到一个几乎所有村里人都没看到的细节——那就是武先生的腰间，从未有过系带或麻绳。

“你这娃娃，有时候有点小机灵，有时候又蠢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让你练的气，是剑气。”

朱八恍然大悟，同时疑惑：这难道不是修仙！？

但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甚至有时候他还会想，自己这平白无故的穿越怕不会是哪个网文小白构思的构思情节吧。

他最终十分顺从的道：“弟子愿意！”

“那好，”吴先登将手按在他小腹，一点无形无色的“气”渗透进去，“我接下来会传你一门悟剑之术，你养好这道气，春天上山听鸟，夏天入瀑观水，秋天锄田安壤，冬天门前嗅雪，反复如此，三年可形，四年可意，五年成剑，十年而锋。”

朱八点头，虽然后面先生说得太文导致他听的有点岔，不过不打紧，能听懂大概意思就好。

就是采药扫洗、农活收稻这些杂活都交给他了嘛。

然后干着干着这功夫自然就成了。

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他不知道武先生说的村里另一个不正常的武夫是谁。

总不可能是……

一念及此，大主角朱八顿时后怕不已。

吴先登又交代了他几句，就让他离开了，这个身上有许多谜团的汉子没有再盘膝坐地，而是呆呆看着墙壁，好像全天下的武学都在那里。

朱八出门，夜色仍然单薄，常来的几位师兄们还有一两个在打熬身体，他眼见刘敬忠的身子骨一天天壮实起来，也目睹了他整个冬天的痛苦和疲惫，他开始庆幸先生让他走上一条不同的习武之路，也许先生也知道他根本吃不了这种熬筋打骨的苦？

朱八摇摇头，招呼刘敬忠走出小院，门口有个二流子哈喇糊半脸瘫倒在那里，那模样感觉要死了似的。

“也许我练上了也这副德性……”

小娃娃再次庆幸的吸口凉气。

门外炊烟依旧。

刘敬忠的腿脚快了很多，以至于走着走着就将朱八落在后边，他们一路打闹着，时不时在越来越黑的夜里害怕的挨在一起，这可累坏了朱八，不得不小跑起来才能跟上那个胆小的傻大个。

他们回到刘大山家吃了饭，临走时刘妇给小娃娃装上一碗热饭热菜，让他带回去给朱九吃。

朱八就算有千言万语也突然说不出话，他就这样端着碗，走着村路和山路，在黑暗中勉强辨认回家的方向，沿途有村民在院子门口看见了他，忙不迭的关上家门。

他回到山脚上山腰下的茅草房子，手里的饭凉了下来，不过朱九还是吃的很香，朱八知道爷爷不用吃饭也没事，他知道爷爷嚼树皮都津津有味，但他还是觉得，他得让这愣愣的老头吃口热的。

很亲很爱的人们之间大抵都是这样，急切的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全无保留交给对方。

所以这些年来，说不清是朱八照顾了朱九，还是朱九照顾了朱八。

春耕的时节渐渐过去，头顶的太阳越来越热，白天也越来越长。

朱八对此很是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他在春天的杂活过后，干起了夏天的杂活，整日在深山瀑布前给先生洗碗洗衣，他非常确定自己上当了，因为所谓的“入瀑观水”根本就包含了累死累活的上山，没有办法，附近还算气势恢宏的瀑布也就此一条了。

气势恢宏的瀑布下，朱八时常幻想着自己可以潇洒一剑斩开瀑流，或者坐在大石头上肌肉匀称的淋瀑练功，这时候就可以有一个天仙一般的少女出场，要么误打误撞的来这里洗澡撞见他，要么在树林里躲着偷偷看他，可当他每次都被飞溅的水花打在脸上的时候，才发现现实什么也没有，他转头四顾，看到的只是单调的树林，以及盆里没有洗干净的衣服。

哦，还有水里那张长得有点抽象的脸。

这时的朱八一般都尴尬一笑，在加速洗完先生的东西后，小心翼翼的下水靠近瀑布，接着停顿一会儿，最后于瀑流巨响中一溜烟爬回岸边。

其实偶尔，或许也不那么偶尔，他刚刚下到山脚处，就会巧合的遇见村长家的小丫头用衣尾捧着果子，给他递来几颗。

上一轮冬天早就过去，但黄花的脸依然红润，好像在他面前永远也不会褪色。

仲夏黄昏，天火焚云。

吴先登首次将朱八叫到内室检查练气成果。

他惊讶的发现这小子已将初始之气巩固，还演化了微弱的特性。

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