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燕虬(1 / 2)

话回虎三鞭和他姐姐,那日离开葫芦村祠堂,行了半天的路,在潆水边拦了一艘驶往襄阳的货船,预计两天就能到。

这货船的主人是个光头,戴着一顶蜀式毡帽,为人热情好客,他的妻子是个西域女人,两夫妇这一路上就载了七八个沿途的旅人,也不管这些人的来历,只道是他们需要帮助,还拿出船上食物接待他们。

这得归功于齐朝青皇帝的明治,新立南北司法监,广纳江湖势力,六大派中就有三个门派与朝廷关系密切,北齐书院更是由青皇帝直辖,这才即位十来年,就联合江湖势力将盗匪之类清剿个差不多了。

当晚,虎三鞭和他的姐姐坐在一盏油灯下与几个旅人闲谈,主人端来了一盆北方独有的美食,跟在后面的女主人提了两壶葡萄酒。

“啊——好酒,您真是太热情了……欸,姑娘,您这是……大宛的舞吗?哈哈哈太美了。”

那女主人大方自然的舞蹈起来,听到称赞抿嘴笑了笑。

“这黑白两色的食物味道好奇怪,又酸又脆。”另一个旅客说着,眼睛眯在了一块。

“是我们腌制的胡瓜”主人笑着解释,瞥见虎三鞭没吃,就笑眯眯的伸手做了一个请吃的姿势。

虎三鞭拿了一块尝了半根,然后示意姐姐并无异常。

“王兄,最近的北狄闹得很凶你可知道?”

“张兄,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听说朝廷派去交涉的人给他们囚禁了,现在还没放人的消息呢。”

“哼,这群蛮野之辈。两位兄弟,我去华天赶考已多年未回襄阳,这襄阳近来有什么大事么?”

“大事吗?好像没有……哦,有个名声挺大镖局,镖车还没运出城外就给一帮江湖人士劫了。听说是什么至宝,弄得城里的几个门派都有些涌动了。”

“唉,江湖上的纷争谁说得准呢,我们这些百姓,能喝喝美酒谈谈闲天,也安得自在。”

“算起来,过两天是刺史的诞辰,襄阳照例举行的灯谜会。不如我等一同去?”

“好,同去,同去。”

几人一边吃喝着,一边看着女主人热放的舞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实在是惬意。

潆水上吹来阵阵凉风,星夜下的孤舟,渐渐驶入了宁静,油灯熄灭了,众人都入了梦乡。

只有虎三鞭双手搭在船沿,双眼出神的盯着黑暗下唯一亮着的船坞,不由的心中想起了十三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自己还年轻气盛,行事刚烈固执,在聚虎堂坐上第三把交椅后则更是傲气的不行,那时后自认为身为侠者,就是以酒肉填腹,以恶人的血洗鞭,可那时对于善恶往往是一念之间,于是立下了不少仇家。大哥虎一刀和他的妹妹虎二钗同气连枝,我行事随性没什么章法,或许早就将他们得罪了。后面自从他俩得知我的姐姐是整个襄阳米行的幕后掌柜,就对我起了歹意。

那日夜黑风高,我就住在米行的卧房,那虎婆娘握着俩铁钗就翻窗来找我姐姐,或许谋财吧,当时她并不知道我也在,那铁钗在腰间发出碰撞响声时,我早已坐在帐中。

等她走进掀开帐子时,我将她一只手腕死死捏住,不料她竟下死手,我的手臂给她另一柄铁钗刺穿,伤了经脉,直到现在还留有痼疾。我当时就怒了,内力哪还控制得住,一下猛地给她推翻,哪知这一失手将她推到墙边,后脑撞在了我挂在墙上的铁钉锤,竟直接一命呜呼了。

然而那时气血方刚,次日早上来到聚虎堂就对此毫不避讳的承认了,我现在还记得那日大哥的神情,龇牙咧嘴瞪着眼的吐出几个字“我要杀了你,还有你的家人!”

我当时右臂负伤,只能避战,倘是平时也能与他能斗个百来招不分胜负。回到米行后觉得这里也不安全,就决定带上行李去外面躲躲——这一躲就是十三年,我失去了在襄阳获得的所有的财富和名望。但现在回想起远离江湖在葫芦村生活的这些日子,习武、打猎、喝酒,或许也很惬意罢,但我仍是隐隐不甘心。

虎三鞭不知站了多久,感觉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怎么醒了?”虎三鞭道。

“你要量力而行,好吗?你要挂念着我,不要拼命,好吗?”虎三鞭的姐姐道。

虎三鞭听罢将她的双肩轻搂在胸前,目光柔和道:“我听你的,我们还要去更西北的地方呢,去捉鱼,去——”

虎三鞭的姐姐摇摇头道:“我现在心慌的很,不想听这些美好的东西。”

“别担心,我们进去吧。天都要亮了,再休息会。”

虎三鞭说着就扶他的姐姐进了内室。

第二天与今日别无二致,船上的旅客们依旧是在惬意中度过,而在当天刚刚傍晚的时候,船也是终于抵达了襄阳城。

天色正半灰,行商的马车在城门口进进出出,虎三鞭耐不住船上旅客的盛情邀请,于是同行去了灯谜会,等到了灯谜会的场所后几人就走散了,天也终于黑的彻底了些。高大燕雀楼的房檐上,密疏有致的挂着六角灯笼,这时候显出些独特来。会场上的舞者随着鼓声曼然起舞,会场下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虎三鞭抱住姐姐施展轻功来到了燕雀楼的第五层,这是储备酒水的仓层,并没有人在,这里能也正好看到会场的全貌。

“你在这里等我吧,正好也能解解闷。”虎三鞭说罢,跃上燕雀楼的最高层,四处张望一番,确立好了目标,就施展轻功离去。

不多时,虎三鞭在一处街口停了下来,四周的几幢建筑像是荒废了一样,只有印着聚虎堂牌匾的门外还站着一个看护。

“聚虎堂……还是新漆的字。”虎三鞭已经站在了聚虎堂的大门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牌匾上的字,自顾自的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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