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痴情人严公子(2 / 2)

严老太爷喘着气,指着自己的大儿子,疾言厉色的骂道:

“我说要给二郎在军中谋个差事,那张家黄毛小儿说二郎蠢笨如猪,除了会拱女人肚皮,就会吃和睡,把他放到军中,迟早被人拔毛放血取出下水,穿到木架上烤了吃肉,还是安心呆在圈子里,让严家人好好伺候着,免得到时死于非命。”

严老太爷说到这里,又从地上捡了一个苹果丢到严老爷身上,抖着声音和严老太太说道:

“别人这么编排你的孙子,可你的好儿子居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当场就给答应下来,还说会好好看住我们二郎,不会再让他到外面犯蠢。这当爹的有这么说儿子的吗,你没看见刚才二郎多伤心,这会儿说不定还在屋里哭呢。”

严老太太听完事情经过,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板着脸走到严老爷身前,抬手就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她声音冷冽,表情狰狞,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因为愤怒,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条皱纹。

“严孝昌!那是你儿子。我知道你偏心,可你做父亲的也不能这么偏心,海宝是胖了点,可是他心善呐,就三年前,一个老乞丐带着孙女快要冻死在我家门口,海宝见他在世上可怜,亲手一刀送他去往生,还收了他漂亮的小孙女,他这般慈悲,就是佛祖见了都要流泪让座的,这么好的一个儿子,外人编排他也就算了,连你这个父亲也看不起他,海宝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给你当儿子。”

严孝昌严老爷只是低头挨训,并且一言不发,所有的责骂与训斥他都照单全收,但严老太太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自己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刚要再给严老爷一巴掌,手就被自己的大孙子抓住了。

严家大郎也是冷着一张脸,一手抓着自己祖母举起来的手,一边回头示意自己的父亲退到一边去。

严老爷低着头,默默后退,然后在角落里捧起一杯茶,悠闲的喝着,时不时还从地上捡起一些小果子,和身旁的奴仆分食,看上去好不惬意。

他的这番举动又把严老太爷的火气给激上来,他指着严老爷刚要继续骂,就被严大郎严介溪给制止。

严家大朗对自己这个不求上进的窝囊父亲已经彻底失望,他不想再在这个没有希望的男人身上再投入哪怕一点精力。

既然他要做个富贵闲人,那就随他去吧,光耀严家门楣的事情就交给自己好了。

…………

严大郎扶着自己的祖母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到祖父祖父面前。

心里想着那个娇俏可人,一娉一笑似乎都在魅惑众生的素衣小姑娘,他压下内心的火热和愤怒,按下要喷薄而出的疯狂爱意,缓缓开口道:

“祖父祖母!张家也就看着势大,但一个世家没有男丁,那就和覆灭了没有区别,皇帝能给张颜如的都已经给了,至于她能不能守住,我想皇帝不会多管。”

“这时候想必有很多人都在惦记着着张家手里的东西,张颜如想要守住家业,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们严家,只有我们严家人,去填补张家男丁的空缺,张家才不至于被才狼虎豹分食。”

“今天我们先休息,明天我去找张颜如谈谈,我会让她认清局势的,到时候我会让她乖乖听话,做我的金丝雀,被我爱着,宠着,和我一生一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严老太爷和严老太太听自己大孙子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自己娶那张家小娘子,他们有心提醒严大郎,张家小娘子是给二郎准备的,要张大郎把这个机会让给弟弟。

但他们看张大郎那冰冷的神情,眼底压抑着的疯狂,还有唇边那一抹冷笑,这二人也就没敢多嘴。

其他三房在严家有话语权的优秀代表,则是全程冷眼旁观张房的闹剧,严二郎是个什么德系大家都心知肚明,说他是蠢猪已经是抬举他了,严家其他房的人私下里都叫他虎蛆,意思是除了凶恶就剩恶心,脑子那是一点不长,和猪比他严二郎差远了。

也就长房这位老族长。看不清自己那恶心的二孙子是个什么脏东西。

所幸严二郎是长房的人,他惹祸出事和他们其他房没有多大关系,而且就凭他那脑子,也没能力惹多大的事。

…………

严大郎安抚好自己的祖父祖母后,从屋子里出来,又出了小院子,顺着路随意的在国公府走着,不知不觉走到湖边。

然后他就看到了湖对面水榭边,站着一个白衣小美人正背着一只手,拿着一卷书,抬头赏月。

美人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手中的书轻轻敲打着身前的栏杆,身后挂着一盏黄灯,微弱的黄光在她的白衣上显现出淡淡的金光,而她身前则被月光照的一片素白洁净,此刻的她仿若月宫仙子下凡,美的惊心动魄,又纯洁的叫人自惭形秽。

严介溪静静的看着那月下的笑仙子,不忍打扰这份美好,只是眼底的柔情若是被旁人看见了,一定会很惊讶。

他看着月下那仙子,她背着手,抬头望月,手中的书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栏杆,身体也跟着敲击得动作轻轻摇晃。

严介溪看着她卸下所有伪装后的肆意和惬意,微笑着拿出一条绣着两朵血梅的旧手帕,放到鼻间轻轻嗅着,仿佛能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梅香。

某一刻,月下的仙子兴之所起,伴随着月光,和敲击砸栏杆上的声音轻声唱起了歌。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她的声音空灵宛转,曲调新颖,且带有古意,不似江南的小家碧玉,也不似塞外的粗狂豪迈,而是似哀似喜,似轻声呢喃郎君的名字,又似呼唤宇宙的广博与荒凉。

任何人听见这歌声都会觉得凄婉又美好,同时能感受到远古先祖的呼唤,还有大道的浩瀚无垠。

反正半靠在水榭栏杆边的张添寿觉得张家小姐这歌唱的好,他从这歌里又悟出了对大道的许多感悟。

大道唯一,可这一却能衍化万法万物,修道之人当守一道心,于世间万物中去求那万法中的一。

悟出了这一道心法后,张添寿很高兴,顺带着看张颜如也顺眼了许多,如果以后和她相处都有这般精进,那不出两年,他就能离了国公府,外出游历了。

水榭里面两个人都很高兴,但湖对面阴暗的角落里,严介溪却是脸色阴沉。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她歌里的子都,不是狡童,甚至不是狂且。他在她的歌里甚至没有位置,那她唱的又是谁?是那个让人讨厌的前朝无礼神童吗?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手中的手帕,把它捏的吱吱作响。

他看着湖对岸那个倚栏作歌的少女,心中发誓,他一定会让她喜欢上他,哪怕把塔绑在身边,强迫她喜欢他也在所不惜。

他不能接受失去她的世界,他的人生里不能没有她,不然他和死了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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