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晨临雾逝(2 / 2)

“多苦,不用怕我知道。”

“苦的令人作呕,比成果还苦。那个,比泉果,镇子上很少人……喜欢,你是怎么喜欢上那种水果的?”

是说苦谏果吗?真是在说刻岩农场仅有的苦味作物,还是说又引进了离开那天仍未见过的植物。

哑然失笑走过了洛斯伯贾的脸,各处的皱纹席卷一空。

“有些东西不苦涩就不好吃。比如苦谏果,还记得叫这个名字的果子吗?”

“记——”壬子刚要开口,有人抢在了她前头。

“什么样子早忘了,但没成熟前甜的掉牙,成熟后却苦得不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不罢休的特点不可能忘。”

从旁插嘴说完后,安羽斯士继续围着箱子转圈。

洛斯伯贾看看他,又看向皱起眉的壬子,以为她听了几声苦就想起了苦物在市场上的惨淡,便咳嗽似的开口。

“唉呀,小镇上的人,他们对苦的东西,甚至带苦字的东西都,该怎么说呢,一言难尽。”

“是的,不仅比泉果,任何苦得可怕的作物在镇子上都不受好评。”

“还好你们土地上没有苦谏果那种苦中称王的种子。”

“真有倒也不是问题,可以改名卖成熟前的果子。”

“不会的。”

“也可以为成熟后的果儿改个好名再卖。能从名字上获得骗后的慰籍,再苦也不可能有之前的名字苦,新品种的果子也能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你说是不是呢?”

“不……不是的。”

话说出来从容不迫就没了,眼神慌张通过犹豫的空气,生与死只差一个动作。

“别出馊主意了。一提到苦谏果,我倒是想起件事,在我小时候,苦谏果树还属于珍稀植物,传说有人曾亲眼见过成群的苦谏果树开遍原野,可直到我长大成人,那片树林还只存在于爱想象之人的梦里,倒是苦谏果在市面上出现在了人们的眼中,奇怪的是,如此猝不及防的售卖并未引起镇长的注意,还是闻名而来的学者远道过来,避免在果子全烂前辨别果子的真假。得知是真的后,在架上的立刻被抢购一空。”

洛斯伯贾像看戏剧一样交叉双手,最初的牵强在笑容里转瞬即逝。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有多少人因为地上的烂果子撕破脸皮,又有多少人排到队后抢了一大把就塞进嘴里,那么干的人太多了,多到我都没办法认为是我的错觉,全是大人在做,也全是小孩在看。橘子皮里没有橘子啊,当他们觉的它没有想象中的好吃后,立马将它扔在地上,跟祈祷应验后便踩上圣父的那张脸一样,对它没有了一丝感觉。”

此前正用涂在手指上的颜料画画的安羽斯士趁对话间隙开口。

“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年市场里就再也见不到它了,那次大乱后,我们和它的缘分轻描淡写地结束了。”

“没错,几十年前它销声匿迹了,没准几十年以后再次上市的时候,人们另一套眼花缭乱的动作会又一次惊呆我。”

“咳……咳咳,你们有没有听过——”

见所有人安静下来聆听他说话,宴火乖乖地点点头,他想说说他知道的。

“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么件事,说是老镇长曾经联合众农场主,试图规模化繁殖已经从小镇上消失的古树种,每位农场主分得了不同的任务,可只有种苦谏果的那位农场主完成了任务。”

洛斯伯贾当时保持着沉默,倒是安羽斯士那夹杂猜疑的叹息声在赶跑一个盯在画作上的好奇目光后又继续响在了他的话后。

“如果真是那样,很难想象那位农场主看见历经千难万苦却惨遭人糟蹋的辛勤成果的心情。”

“并非一点也想不到。你们说的,第二年没看见苦谏果了。”

安羽斯士从上而下盯着壬子的脑顶,赞同她用挺直的脊梁散发自己感受重量的模样。

“确实,想想确实,烦恼的一瞬间会演变成相当沉重的负担。”

“是吗?人们总是莫名的深信能够理解别人的心情。”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壬子做出分不清摇头还是点头的动作,没有让别人下不了台的地步前,也总算将信赖与信任交给了窗外的世界。

洛斯伯贾上前拍拍安羽斯士的后背,他感觉他想岔了,但并未当场表明。

“走吧,打扰人家的时间够久的了。”

“那就走,怎么感觉不穿鞋我没你高了呢?”

“感谢你们费心解答。”

“啊,慢走。”

……

来客离开后,壬子仍然别着视野,动也不动。

“你把苦谏果改叫什么了。”

壬子看了眼苟,然后像在确认他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似的一字半句地慢慢说。

“你听见了,比泉果。”

“真是因为卖不出去吗?”

“是因为卖不出去。”

壬子故意不懂装懂的摇了摇头,不等宴火在思考中游走的眼神收回,下一句话很干脆地说出口。

“我记得给你讲完那个故事后,你缠着我要我带你去看苦谏果。”

“我好奇让人们特别的眼光看到平淡内容的果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

一片阴森在心头形成怪异恐怖的回声,垂死树木的合唱在缥渺的平静中逐渐放大。

“全是枯树,苦谏果到底在哪?”

“见苦谏树前先看看它们,它们是计划的牺牲品,是我们刻岩家的先驱者,要尊重它们,不要乱喊,不要试着与它们交流,不要让你的思维与它们的思维纠缠在一起,就这么静静地保持现状。”

敬畏的变化是如此极端,为周边破烂的悲境谴责着壬子,有时炙热的无法呼吸,有时为冰冷停止颤抖,热与冷的光芒无序中循环,停停又走,无法端正心态前任何一种突发状况都能划破心中的茫然空白。

“跟着我,不要乱跑,好吗?”

也许,一点光亮伴着虚影从转角暗处流泻而出,也许,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里的喃喃触碰,就能让一遍又一遍忘我的点头屈服于再次逼近的恐惧。

宴火实在太害怕了,他完全不顾后方响起的壬子严肃的声音,向前大步跑起来,前方的景象仿佛一张被掀翻的桌子,各种曾经鲜活的色彩消逝在苦谏果扎根发芽的土地上,倒下的身影填平了条条沟壑,使其更无法逾越。

道路蜿蜒曲折,修理用的农具、过冬的储粮随意丢弃在枯草丛生的坡面,仿佛一场战斗发生过一样,失败者留意着微弱的烛光,落下了无法带走的咯咯笑声。

森林从正面不断延伸,眼前景色不断出现突出地面的岩石及蔓生着高度不低的茂密草丛,黑压压的森林里泛起朦胧白光,遮住了丰茂的矮树和野草。

跑着跑着,葱郁的树木放开了月光,眼前的视野立刻开阔了许多,那片果园的伟岸在天空下脱颖而出。

他停下脚步,努力停止颤抖,壬子追上前,若无其事地擦去了猎住他的眼泪。

两人倚靠在一起,脸上笼罩着阴霾,观望着继承下即将赴予的使命。

“七年一结果,我已经为它换三个名字了,第一次我叫它哎捣蛋,第二次——”

“该是说出口的荣耀吗?你才不管它叫什么?赚钱才是你的目的吧,只要向外宣传做到位,什么难吃的果子不愁卖不出去呢?”

宴火下意识地挺直腰板,用充满戒心的目光瞪着壬子。

“不想想,苦谏果在世上那么稀少,我完全可以将果子抬高价拍卖给各地需要的人,即可以缓解财政压力,更不用因骗人负担莫大的无力和郁闷。”

壬子按住额头,不知看向何方。

“它干枯了刻岩农场的大部分土地才开花结果,我们倾尽所有,几乎倾家荡产才打赢这场战争,人们却那么对待它,践踏轻视,可想而知当时的世界是属于谁的,大概是悲伤的吧。他们不应忘得一干二净。”

“可世界并非属于他们,你也清楚这个道理,我们又何尝没做过更残忍的。在树叶凋落、土悲石怅的果园前,我的感觉已经超越了害怕的境界,你又说过只要我还在农场,还在你身边,就不会有不如意的事发生在我周围。”

在苟什么理由没找就离开车厢后,壬子开始慢慢放松着保持僵硬的身子。

“抱歉了,弟,世上就是有些事情无法如愿,你的事,我的事。”

“所以我更不相信你只是单纯地让小镇人民上当受骗。”

壬子别过头去避那视线,视线滑过身体所带来的寒冷一丝也不曾减少

“你是在逃避那一时刻对吗?你怕父辈的那个时刻重新在你身上上演,你怕他们还会如此失礼待人,你就再也找不到机会来感觉故乡的安心了,因为它再也不值得你怀念了。”

“不跟你解释,随你怎么说好了。”

宴火一脸疲惫地叹了口气。

“你肩负着整个刻岩农场的未来,在继承意志的仪式上也比我喊得更大声更骄傲,我当然不敢怎么说。”

“那未必,你也没到被完全否定的地步。”

“咦?”

“知道我为什么几小时前要问你族语吗?”

“怕我忘了?”

壬子当场做出摇头的回应,宴火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忘掉的人是我,而向来只有顾全大局的农场主才能留在最后。”

“所以你才问我族语,但——,不,我当不了的,你是在开玩笑对吧,之前的来客都是你下的圈套。对,你不可能忘的,我记得你当时的声音伴随着飘舞的细雨传进了—”

壬子比了个嘘的手势,脸上纯洁同时却又冷漠的笑容一闪而过。

“我曾像你一样顽固。”

这话谁都明白。

“所以苦谏果的事,你是故意的。”

宴火察觉到她对这个想法些许不快的表情,便赶忙转开话题。

“要我当家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可要想明白了,我不可能像你一样,放着错误骗我自己。我会告诉小镇的人们,刻岩农场的真相。”

壬子倒抽了一口气。

“不着急,请慢来。”

不过宴火缓缓抚摸自己的脸颊,毫不含糊地摇摇头。

“实非明智之举,我要是实际去做了,人们会保持一段时间沉默,接着要里三层外三层把农场围个水泄不通,你不给个说法之前他们绝不让步,不仅如此,还会让刻岩农场陷入深深的信誉危机,前程似火啊,所以我不能乱讲话。”

“那你要怎么做。”

见宴火认识到事情的危机性,壬子自然放松已轻盈许多的身体,轻轻擦拭了眼角。

“我会给予你全面性的协助,至少你不用背井离乡。”

壬子心情好转似的笑了笑,却是一瞬间的自欺欺人。

“瞒下去。”

“哎,怎么可能。”

“帮帮我,瞒下去。”

咖啡色的眼瞳之中没有一点迷惘和动摇。

“没工夫听你讲故事,你给我评评理,他们说我是先驱者,可你看着我胳膊上这片淤青说,他们眼里有我吗?”

恰逢此时,门被打开了,门后传来了人争斗的气息。

哎,怎么可能,如果让别人知道他知道刻岩农场耍手段却未阻止,那就相当于被动承认忘记族语,后续带来的结果也只有一个,会让他在本来就丧失优势的农场继承权上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他并不想席卷刻岩农场的中心,刻岩农场在她心目中的重量,在宴火眼中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可为何唯独刻岩农场来的消息会如此闭塞,就连从路人口中听见的也要比,哎,相比之下姐弟间的亲情就连一丁点的意义都没有了吗?以为她不计前嫌的主动交谈会是修复姐弟裂缝的一大步,没想到自己会连同涌向脸庞的血色一起被拉下了水。族语不还是坦诚相待,才能并肩作战吗?

描述为搂,不如说是怖徕拿胳膊肘夹着苟的脖子控制着他前进。

“我是说要你把你的怒火释放进故事里,故事中你会享有另外一种结局。”

接受的迎词早在他的脑海里背的滚瓜烂熟,想说也早就说出来了吧。来的路上终究还是听见了从别人脑中传来的脚步声,农场即将破产的流言漫天飞舞,不仅连一块石头都会担心在自己的管理下风化殆尽,更别提天天诚惶诚恐的宴火了。的确这些流言不是单纯的空穴来风,疑心也总在干无孔不入的事,然而就算保持这份怀疑也没有用,现实并没有任何混乱的场面促使农场在他心目中落下个坏印象,况且他,他知道的……。心中突然出现了焦躁感觉,特别是感觉不久后农场内部如果再次出现无法一团和气的局面,不知道会导致什么许久不曾出现的无法收拾的结局。

“多幼稚呀,今天谁还听故事啊,我要的又不是主角的待遇,我要讨个公理。”

一番自言自语后,宴火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微微带点岩黑的咖啡色眼睛里没有了违背的理由。

壬子稍稍有点吃惊的顿了一顿,微微眯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庆幸,看样子心情似乎不错。

“老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没错。”

麻烦的是,刚才点头的动作一并被怖徕算入了与他互动的动作中。宴火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一副营业性笑容,明明月牙弯弯,眼睛里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嗯,原本也是这么发展的,现在正是时机。”

“不懂你说什么。”

不过怖徕丝毫没有在意的意思,把苟稳稳安进了里座后,露出一脸小孩摆弄稀奇物品的表情。

“我听说营地里有的是被漫长岁月洗礼的感觉。”

“闻所未闻,不过你进去了可千万别对号入座。”

壬子头微微侧着,说着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不用你提醒,我有的是这方面的智慧和经验。等到了营地,我不用劳心劳力,每天就能过得悠哉游哉。至于你们呢,别看现在我们坐在一起去营地,可倒时候你们的忍耐力会比我差上一大截。”

宴火小声地在喉咙中笑了起来。

“那瞧,你本可以不用来。”

“当然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你们又是为什么。”

壬子没有回答,仿佛要阻止什么消失了似的握紧了攥在手里的向标球。

被逼无奈,千万要记住,我是被逼无奈。苟同样没有回答,答案被放在了远去的心上。

“我清楚我为什么来,可以我的经验,一定说不明白我为什么——”

“哎,不是我说你们呀,忽视别人的问题可是很没礼貌的。”

怖徕的表情既不是生气也不是惊讶,而是怀有消除不礼貌的决心,好像在说他懂礼貌是一目了然的事一样。

“……所以我们从中学到了什么呢?”

就像等待从糖罐子底下掉出糖渣的孩子似的,怖徕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眼巴巴地希望自己的行为能被别人发现存有价值而赏歌一曲。

很遗憾,每个人都像抱着一堆笨重又庞大的石像,继续听下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怕砸到脚而腾不出手来捂住耳朵。

好吧,他们可能对于表面符合道理的事情暂不理解,可那到底意味着什么,接受还是不接受,我没有插嘴的余地。他们也一定不想让我看见他们敷衍地说‘啊啊,正确的是什么什么’的态度。

怖徕带着这种期待,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我还期待个什么劲呢。”

他意气风发的脸上,反而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喂,别杵着了。过来坐。”

这时有人说。

怖徕听了这句话,不禁“呜”地呻吟了一下,半期待半失望地说道。

“有一个令我有所踌躇的问题,不然我当然不会站着受累。”

“奥?”

壬子饶有兴趣地抬起了脸,催促着他往下说。

“不管先是怎样就是很想笑。”怖徕面带苦笑。

“后是怎样?”她沙哑的声音仿佛毫无兴趣似的。

“没事了,我想开了。”

“那就请坐。”

怖徕听完这句话变着有些害羞胆怯,但没等他分辨是错觉还是心中所想,脚下地面随着木箱的吱呀声开始震颤,头上灯光发麻般的滋滋嗡嗡声也混入其中。

“嘘——”看到怖徕的困惑表情,壬子机警地站了起来,吱呀声顿时戛然而止,伴随而来的却是令人头皮发麻,系紧扎牢了心的机械运转声和齿轮碰撞在一起,问起另下颚打颤的鸡皮疙瘩。

只要注意细听,便不由得多想什么,一切又归于静谧之中,整列火车上的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说话声,接着当大部分人站起来环顾四周,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为当时想入非非的想法感到纳闷时。

“乒”“乓”“咚”,三声奇特异别的巨响,所有人都看清了分离的实质。

窗户最多的那一面墙壁已然倒下,投射而下的银纱拍打着窗户里那满是属于尽情欢喜的小径,万家灯火落下的碎片在幽暗的角落里蜿蜒响起,声声提醒让这美好的时光驻足。喉结外细微的线条,仿佛正将四周的生命叠唱吮吸,忘记默然无语,每扇窗户还未隔绝的纷扰,一呼一吸铺展在天际,唯独让风脱身而去。

此刻寒气更加咄咄逼人,苟把脸埋进衣领,眺望着车厢外的一幕幕景象。

哦,是从一个没有光的世界,燃烧了色彩,车厢里的灯也只能丈量绿茵里飘来的石子大的哨声,背后,远离耳畔萦绕的耐心,置你于茫茫人海中,绝口不提追赶过的时光在惆怅。

“草丛中东西在动。”

一阵呼声。

“像是人。”

“就是人吧。”

一阵呼声。

“他在干什么。”

“像是……他要跳舞。”

“不要因此骗人,他明显要唱歌的。”

“他要过来了。”

一阵连绵不绝的惊呼声。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实在是所在的车厢位置极偏,光是听从别的车厢传来的窃窃私语就已经够费力了,所以当眼前窜出个人来时,苟故意停顿了一下,好让同样受到惊吓的人插嘴。

“静观其变好了。”

壬子起身靠在箱子上,脸抵在寂静的四周,时间里沉睡着。

走下火车是不是意味着旅程就要开始了,那么这么唐突地开始旅程,岂不是跟大街上出洋相没什么不同,一定是包含着什么意义才对吧,不过不会包含任何积极向前的因素吧,也就不是错开人们跳舞的节奏这个道理?介乎于愚蠢活动与愚蠢故事之间的节点,赋予具体含义也是常有的事,还是说,那道通往营地的阶梯不一定会永远存在。一瞬间,有完全无法抵抗身体绷紧起来的冲动。

“既然这样——”

怖徕正要开口,看见早早守在外面的人朝他无言地摇了摇头,心想等等也好。

面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径直注视着这边的乘客,并未表现出不由自主地紧张,相反,他看上去很轻松,笑声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想必已经对此种场景司空见惯了吧。

嘴唇上被遗忘的舒畅皱干在条条裂瘪中,干巴巴的样子几年不曾打开过。

女士们,先生们

如此评价

他们都点头称赞

营地不乏好地方

热情的红

青春的橙

健康的绿

蓝天白云好天气

你们一定会

一个劲儿地盘问我

为何

营地为何如此好

是呀,为何

听我嘻嘻诉说

肯定

来龙去脉说得通

为何蝴蝶飞进相亲相爱的山谷

带来云缝飕飕

跌下彩石之歌将你唤醒

为何象征连绵的秋雨

用来指引一草之生的终局

为何爱冒险的老天爷在上

此处却不是最后的相聚之地

为何

为何要听一个老头的

在潮湿的隐晦气氛中,感觉思维会变得越来越灰暗,而静寂长的足够久,同样感觉思维会变得俗不可耐,认为会有烟花或者灯光秀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发生一样,有些人开始翘首以盼,渴望复杂装饰如一场及时雨下进一贫如洗的目光中。

但全部都是空欢喜,我们只能祝愿他们脸上的期待幻化成风后依旧歌声飞扬吧。

起身看吧

把抱怨声当作耳旁风似的,他又唱起来。

怎知前路如何行

唯有勇者留其名

一同加入进来吧

(抱歉这么生硬地邀请大家,因为)

这也是我的一次伟大尝试

“这位老先生。”

呼朋唤友

不费力气

“歌唱的很动听。”

评价谈不上中肯,歌曲本身没有足够吸引所有人的魅力,唯一出彩的地方在于老人发出了本不该他这种年龄和身材发出的吼声。

不能看见太阳或者月亮

也不会迷路

察觉到苟的视线,壬子反过来盯着他。

“我会更想近距离听听它。”

她的声音不急不迫,也没有包含催促的意味。

“也对,对美好不应该保持沉默。”

苟点头对壬子的话表示肯定。

“等下?你们真要听张嘴结舌老公公的话。”

苟和壬子对望一下,彼此都散发出无言的气势,用神情,向怖徕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

“哎,他们就这么走了?”

怖徕向外迈起大步,忍不住又慢下来。

“你来看看,外面真的好黑呀。”

“这样就好了,至少对营地少许期待的白日梦无赖不成面目全非的梦想了。”

“那你也要出去吗?”

宴火侧脸望向外面,脸上明确地写着拭目以待,当看见身穿老愚服的老人逗着外观看者哈哈大笑时,他心满意足地深呼吸了一下。

“对。”

关于上次跟壬子一起笑过的记忆谈不上遥远,却出奇地难以回忆,他不敢对自己说,倒是哭泣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堆积起想保护她不受伤害的决心。

淡红色的眼睛,正以视力不佳似的目光目送着宴火。

“等会火车就开了,还得再走回来,多费事啊,我还是舒舒服服的坐在这儿吧。”

虽然怖徕心里这么想,可听到宴火的呼唤,他从车厢中探出头,并非很不情愿地注视着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的两个人的背影,悠哉游哉地回答了一句。

“懒得想任何事了。”

之后的发展便在瞬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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