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好呀,我叫嘶~丝·我想大笑一整年·小轻笑,我今天的职责是帮忙记录新营员的新名字。”

采名者推门而进,不难发现,她的身上有种奇异的美,心型的脸镶嵌着神秘的瑰光眼睛,大把的钱红头发夺目在额前。她蹦跳着走进,小铃铛绑在了肩膀上紫红相间的格子里,一起一伏如灵便的音符,似乎颔首之际就能指挥它们跳一整段芭蕾。

“幸会,我叫嘶~丝·我想大笑一整年·小轻笑。”

“你好,丝。”

“啊!你是在说—说丝吗?丝~嘶,嘿,真巧,丝刚好是我的中间名。”

丝高扬起了头,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宴火却反射性地思考成了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他只好在无言的沉默中咽下了苦涩的笑,片刻之前那里有的是非确定性微笑。

我清楚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苟心想,在她推销痒痒挠之前他必须冒险争夺说话的主动权。

“你好,丝~丝丝,我想……笑笑,算了,笑容不错。”

“不可能!”女孩立刻惊叫起来,表情惊讶到像看到了只有自己在为了一件事在笑而别人却无动于衷的人。

“为…为什么?”苟问道,他比知道自己腹部多了一块扭曲滑稽的疤痕还懵,但他得坚持下去,并得紧抓住裤子一角,生怕忘记自己刚刚失而复得的骄傲。作为前车之鉴的宴火在旁边一动不动,自省的目光浮现眼中。

“因为我叫嘶~丝·我想大笑一整年·小轻笑。”丝平静而自信地宣告。“也许我该把笑容不错加进去,这是一句赞美句还是陈述句,如果是反语就大错特错了。”

丝踌躇不定,一缕缕杂乱的头发丝无章地顺着她的额头爬下去。

“好吧,好吧,丝…丝女士,听我说,你有什么事吗?”苟问道。

“哦。”女孩缓过神,吐掉含进嘴里的头发,“作为一名志愿者,我来记录你们的名字,不过除非我先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她扬了扬手中的表,“以表诚意。”

“你刚刚告诉。”苟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时候?”

“就像我说过的,就在刚刚。”

“刚才吗?我一直在自娱自乐,你可以当我在胡言乱语。希望我没有碍到你们。”

“当然,没有。”

宴火让自己微笑,用纤褐色的眼睛凝视着她。

“所有碍事的故事都发生在千百年前,现在没什么能害人的了,尤其是害我。”

“好,那就好,我们来言归正传。写—”

丝不慌不忙地将表格递了过去。

“—上你们的名字。”

苟接着点点头。果然不是销售传单,她在讲真话,不过是空空如也格纸一张。

“怎么写?我们的个人资料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营地不会立刻让你们用名字各自称呼,如果正确,他们会支持你们自己做决定,让你们可以另外取一个在营地期间伴随你们的名字。正有工作人员沿着车厢收集名字。我就是所谓的工作人员。”

“用先在另一个名字前写上真名吗?再连一条线。”

“不,不用,那么介意,也没人记得你。”女孩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彩绘球,对着墙壁踢起了这个小不点,“写完后叫我。”

她把全身心都放在了球上。

苟细致全面地观察着手中的纸,皱巴巴的,很白,但就是没有信息可以推断出丝与推销的关系。

或许被什么发现,一行行字从透明的纸背照出,投射出排排充满灵净的光立。

“没想到你还会写诗。”

苟摇摇头,竟然是诗人与销售诗,他们比普通的销售组合更圆滑,更难捉摸,亦更危险。

“能给我看看吗?”

宴火用渴望的语调请求。

“小傻瓜,那可不只是诗,五十一,”女孩喘着气,“对于大家来说,五十八,这还是首歌。”

丝把球放下。“我会唱。”

“不,不。”苟阻止时语无伦次并混杂着结结巴巴,结果可想而知,唯一带给苟慰藉的就是双手举表的宴火同样没有多余的手堵耳朵了。

黑夜雨磅礴,你的坚持何处放

满满枯木燃起火,当日湖中塔上想

心脏跳动剧烈却把恐惧延长

窥视网中人

名字是否会激励你,给你这个机会

博得一片喝彩,打出一片天,让生活万里无云

它们是否可以代表勇敢、责任、与自信

还是与某位名人相同

新光闪耀,是否天降甘露

一张纸能留住什么?

没问题的是让另一个你轻而易举显现

不要欢迎疲惫,把握这一刻

驻足留意新的荣耀与使命,往日光辉让它消失在眼中

改个名,换个姓,漫游的双脚梦中游

可以只改名,也可以只改姓

规则看上去很简单,奇思妙想最重要

火光冲天(宴火手中的表格有红光闪烁,他不由得放下笔细细思考),嘘——你有机会做到越古怪越好

绿草如茵(宴火手中的表格再次亮起,绿光让他的脸舒展开,转着笔开始哼歌词),明晨阳光照,你的名字已归入

接下来

升起自己的舞台,看什么东西向着光,直到闪闪发亮

是与非,今与明

河流经历曲折重回云海,将带有怎样光辉色彩

踏足返乡大道,旧友重见,是否再见旧事重现

你们是否会看到你

曾与曾经与众不同

你会不会今非昔比

“啊——”

旁边的乘客打了个哈欠,黑色的兜帽,里面是分不清颜色的头发。

丝环顾四周才找到他。

“你怎么了?别闷闷不乐了,”她慵懒地在他头顶上方的空气拍打,“你们干了什么?怎么任他一个人藏进了遗忘的角落。”

“我们不认识彼此。”

宴火提醒她。

“实际上,他一进门就窝进了拐角的座位呼呼大睡起来。看了我一眼,多看他一眼。”

苟斜倚着身子,将手中表格递给了丝。

“他看上去需要好好休息,让他睡吧。”

丝却冒着让这位乘客尖叫的危险将脸凑近,用指甲盖接住了从他的头发上滴下的如水一般丝滑的颜料。

大大的眼睛盯着颜料入空的烟雾只等笑脸慢慢到位。

“找到了。”

“什么?”

“没什么,反正不是眼中闪耀着熊熊火焰的受害者。”

丝将积雾一吹而尽。

“那就好。”

苟确认从没跟他说话后放缓语调。

“你是志愿者,应该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营地吧。现在我们连一点准信都没有。”

以为丝在弯腰凝视自己,没想到她在翻转窗帘,突来的寒意让一切陷入了沉寂。月亮越升越高,隐隐约约出现在阴暗的天边,犹如黑雾中的灰影,周围清风吹动的星群在空中浮动,化为千万道绚丽多姿的彩练。

“当晨雾代替了星星,即可看见目的地。”

“我没看见有星星当空挂,是意味着连这点期盼都消失了吗?”

“看看它们。好一场壮观的仪式。”

宴火凑过来,他一边告诉自己,一边帮苟指正位置。

“作为习以为常的指路灯与理想乡,星星们的故事不比任何一首史诗宏大,不比任何一曲歌谣动听,但它们不会因为不能跟你在史诗与歌谣中不期而遇而使你大失所望。”

“咳咳…星星可没故事,想想我们脚踩的地球,永远处在乞求者的位置,廉卑地恭候靠在椅子上松弛肉质的人们彻底改变自己的决定。”

几位乘客正好慢跑穿过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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