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分歧(2 / 2)

此少年便是当日那邵华,而面前的贵妇人便是谭娟之母。

谭母早已知晓女儿与面前少年之间的纠葛,但作为家长自有长远的考虑与打算,如果眼前的年轻人不能打动谭母,那还不如将女儿交给早已选好的亲家。

此时的天空正阳光普照万里无云,如同邵华的内心一般晴朗,就连此时飞鸟的叫声也显得如此喜庆。

谭母撇了眼堂中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一边打量着一边问询道:“我听闻大人几日前还是书院学生,怎地今日便为人父母官了?”

“哦,好像是因为一篇文章写得好,得到大元帅颛顼帝赏识,获封的?”

“幸得大元帅赏识,学生侥幸能为国效力。”邵华向北方一拱手恭敬的回答道,算是承认了这份功绩。

谭母摇晃着扇子慢悠悠的走着,走到了大堂外花圃旁,随手给幼苗们撒了撒水。

“既然大人如此博学,不如也为我指点一二。”

“夫人有命,莫敢不从。”邵华抬手应承不过却转移了话头“只不过今日我是来提亲的,未有准备学术资料,下次一定陪夫人探讨学术。”

“不急,就随便聊聊。”谭母放下水壶然后拿起了营养液。

“大人你看,野生的花苗便只能求着老天爷保佑,万里挑一才长出一朵可入贵人之眼,而花圃中的花苗却能随时随地的获取营养液,有风便挡风,有雨便遮雨,这样的花每一朵都长的无比好看,每一朵都深得贵人心喜。”

“若是大人你,会选择野外万里挑一的花呢,还是选择花圃中万象如一的花?”

谭母停下了手中的活,转过身来看向邵华,眼神中无悲无喜,看得邵华心中发慌。

邵华思索片刻不知谭母所指何意,于是便随便回答道:“既然都是一样的花那又有什么不同呢,我认为都可以,没有区别。”

谭母听到回答轻笑一声,她缓缓走向邵华。

“还是有些不同的,在野外的花能够成长,靠的是自身能力这是第一等,在花圃中能够拥有丰富营养液的是第二等,而花圃中只有普通营养液的便是第三等。”

此时的邵华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但他不知如何回答更不敢回答,怕说的越多露的越多。

“既然花都一样,又何必执着于一朵花呢?”

“大人如此年轻便有此番成就,将来广阔天地任你作为,上扶社稷下济苍生,千万别被一时年少的冲动给耽搁了。”

“你与小女相识不过半载,我们做父母的都是过来人,明白这些少年情爱很容易便忘记的。”

谭母一步一句,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拿着纸笔缓步走到邵华面前。

天空中不知怎地突然变化,从刚才的万里无云变得乌云遍布,山中的狂风更是凶猛,让禽鸟纷纷或回家或寻得一处坚固的地方,躲避即将来临的风雨。

“大人你已经走上仕途正轨,还望你体谅我们做父母的,放手让谭娟去过更好的生活。”

“希望你写封信给小女,证明你的胸襟不止儿女情长这么狭窄,证明你胸中包含着天下苍生,证明你成熟、稳重能够放手,让小女能够去和更合适的人过更好的日子。”

邵华被谭母一连串的话语直击内心,不停的咳嗽着缓解心中急气,来之前他得到家族的帮助,拥有了授课教授的衔级,本以为能够轻易拿下婚约,可事实却让他不禁扪心自问。

‘我真的能让谭娟幸福吗?’

心中如此想着,但嘴上邵华还是不愿承认,他将谭母手中的纸笔打落在地,怒斥道:“我不会写的!”

“呵!”

谭母冷笑一声,也不在乎被打落的纸笔,她直勾勾的盯着邵华,继续用如同利刃般的语言,一刀一刀的将他的内心切开。

“若是你靠自身本领得来如此成就,那我谭家又怎会拒绝如此天骄。”

“可是大人,你是通过家族成为授课教授,难道别人便不能成为传业夫子(中阶正骑士)、大儒(高阶正骑士)了吗?”

“那一日在治安捕,小女为了你的前途劝你回去,而她自己则自愿回到家族,其实就是表明愿意为了你而牺牲自己,不让定亲对象的家族针对你,让你任意施展抱负不受羁绊。”

“够了!”邵华愤然起身猛地一拍桌子,将房顶的灰尘都震下来了几分。

“看来房顶需要打扫了。”谭母伸出素手接住了一缕灰尘,只是淡淡的感叹了句,然后继续对邵华质问。

“你愤怒又有什么用?你以为愤怒就能改变这一切?只要做出这幅模样别人便会退缩?”

“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有本事颠覆这一切,要怪就怪你的家族比不上其他人的家族!”

谭母突地‘扑通’一声跪在邵华面前,而邵华此时已经被谭母的话语说的浑身发麻使不上劲,只得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苦求道:“我能为了谭娟跪在你面前,谭娟能为了你回到家族与人联姻。”

“大人,你呢?你能为谭娟做些什么?”

突地雷声大作,屋外疾风骤雨将门窗吹的哗哗作响,一道道闪电划过天空,短暂的光芒照亮了屋内二人的面容,只见谭母再也没有之前的优雅从容,邵华亦像个披头散发的疯子。

邵华终于回过神来,明白了从那一天自己选择回学院开始,便已经与谭娟属于陌路人。

但他还想争取,他不甘!他不服!

“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成为贤良(低阶圣骑士)!”

邵华像个溺水者,奋力挣扎着想要抓住一切能够救命的稻草,而谭母却给了他更加无情的一击。

“一点时间、一点时间,人生能有多少个一点时间,女人最美好的青春能有多少个一点时间!”

谭母此刻亦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从恳求变成了质问,一家主母的威仪再次浮现在她的身上。

“你现在能成为授课教授,谭娟的夫家便能成为传业夫子!”

“你在进步难道别人就一定比你进步的慢吗!?”

“你们家和谭娟的夫家都是一样的,本质都不过是蒙受家族恩荣才得到当前成就,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既然没有什么不同,那我为女儿选择一个更强大的夫家有什么错!这个世道就是强者选择,弱者便只能被选择!”

谭母怒斥着邵华的无能,但又何尝不是在痛恨自己的弱小。

再次跪在邵华面前将头嗑破出血,人前的女强人此时已消失不见,现在仅有一个为了女儿的未来放下尊严的母亲。

“我、我...”

“你!我!”

急火攻心邵华忽的喷出一口鲜血,闭上眼睛瘫软在桌子上,良久才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认命似的说出一句话。

“我写。”

在星球南方,一处千湖名胜之地,谭父正带着谭娟来与订婚对象见面。

微风拂过湖面带起阵阵涟漪,谭娟便在那湖中的亭子里演奏古筝,青色纱衣盖住素色罗裙,白玉发簪将头发竖成大人模样。

谭父便与两位男子坐在另一侧的亭中,听着谭娟演奏的轻缓乐曲,这二人中一人与谭父年龄相仿,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手持一串念珠,生的副斯文模样,气质温和令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另一位,便稍长谭娟几岁,眉宇间有身边那位男人的英气,虽有的几分养气功夫,却依然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谭娟。

此二人便是封氏家族在当地星球的族长与嫡长子,年长的便是族长封简,而年少的则是其子封碧。

见二人表现,谭父不由得露出了微笑,脸上的皱纹都消散了许多,这次见面是对方家族提出的,刚开始谭父还很疑惑,怀疑是不是对方看上自己的家产想要谋夺。

但看着对方如此痴迷自己的女儿,言行中又带着的清高气质,谭父的心也放下来了许多,与对方有说有笑了起来。

忽的乐曲一断,谭娟捂着胸口喘起了粗气,谭父赶紧上前查看女儿的情况。

“娟儿,你怎么了?”

谭娟也不知为何,就是心中像是缺了什么似的惶惶不安,但她强打精神不想给父亲丢人,于是抿了抿嘴唇回复道:“父亲,没什么,就是突然失了神,可能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罢了。”

“那今日便先回去吧,不要累着自己了。”

担心女儿身体,谭父便向封氏父子告辞,待到二人走后封简问向其子。

“可还满意为父指定的对象。”

封碧用力的点了点头,坚定的看着父亲,他知道如果想要稳住嫡长子的位置,那便必须完成封简交代的任务。

“请父亲放心,我一定能够讨得谭小姐芳心,为家族事业再添砖加瓦。”

看着儿子的表现,封简轻声笑了笑,因为就算追不到也不碍事,凭借他的势力硬拿谭家资产,也不过是多一两年的事情罢了,但他还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鼓励道。

“我相信你可以。”

“谭府的人我们收了,家产我们也照收不误。”

千湖名胜只见得表面的风光无限,只有泥沙才知道这下面埋着多少枯骨。

此时的训练基地,已经停职的古月重新回来看望马库斯,诉说着最近遇到的烦心事。

由于他还要等待传唤问话,所以便不能离开圣骑士驻地,又因为不想母亲担心,所以便选择了向曾经的老师马库斯诉苦。

“哎哟,老师你是不知道,那群逼崽子我不知道征兵办是吃了什么药,才把他们放进来败坏风气的。”

马库斯端着茶静静听着古月的诉苦,在诉苦中看到古月的成长,如同看着自己孩子长大一般,不由得眼角带上了笑意。

马库斯眼角的笑意被古月精准的捕捉到了,他结束诉苦去拍马库斯,想要打断马库斯看自己的笑话。

“唉,不是,老师你别顾着笑了,帮我出出主意啊。”

“要是这次处理不好,我要被喊去守靶场了。”

听到这话马库斯还是不慌不忙,他放下茶杯笑骂道:“你个兔崽子,之前怎么不来找我请教,出了事才想起我来。”

“要论教育,我可比你那个教导团长强多了,别看他教给你的大道理厉害,那都是给你们这些有基础有信仰的人听才有用。”

“像是教导这些一个月前还是流氓的新兵,怎么能用这种方法呢?”

古月听着马库斯的训斥,委屈的辩解道:“我本来就是接受的战士训练,哪里受过带队教育。”

“再加上谁能想到炎黄二部给的这些乡勇,居然能差劲到这种地步。”

“我只不过是个宇宙流民,他们根本就不听我的,团长一来就唯唯诺诺,我一来就翻了天似的。”

马库斯倒了杯热茶,用圣光的力量包裹着自己的手,然后递给古月。

古月不明所以的看着马库斯递来的茶水,刚一接过便被烫红了手掌,一边痛呼着一边将茶水放到桌上。

马库斯看着古月的表现笑的更开心了。

“你看,即便你能接过这个烫手的茶杯,并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们,但最终你还是得放下。”

古月瞪着马库斯,非常不满他将滚烫的茶杯递给自己,导致他烫的手掌通红。

“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老师,你别学那些老学究一样打机锋了。”

“呵呵,你看,又着急了吧。”马库斯点了点古月的额头,笑骂了一声。

“教书育人就像喝茶,刚烧开的茶水必然烫嘴,只有等时间长了才好掌握。”

“若是硬要在茶水刚烧开的时候喝下去,那不仅不能品味到茶香,还会伤害到喝茶的人。”

马库斯一句话就点醒了古月,半个月的相处时间还是太短了,自己平日里与新兵们相处除了带训便是揍人,这些事情全都在给双方的摩擦拱火。

温度太高便不利于掌握,而自己这些天又未进行降温处理,最终造成了新兵与自己皆受伤的情形。

“那老师,我该怎么做才能缓和现在队伍间的关系呢?”

“这个简单,我给你找找往年的教案。”

马库斯说罢便起身,在自己的办公台上翻找了起来,有些教案和心得是写在纸质笔记本上,所以也没办法调动智能管家出来帮忙。

就这样古月像是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马库斯在台上讲古月在台下听,二人便这样一直聊到了深夜。

曾经的老师将知识传递给下一代的教员,通过语言、文字与图画,将意志与思想传承。

终有一日,这份思想将传播整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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