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生死十局 默契54（2 / 2）

莫寒脸色十分苍白，泫然欲泣，眼前尽是死人，身为医者，本该习惯却不想习惯，若是哪一天发现自己对死人还毫无波动，大概是莫寒自己死的时候吧。

柳江正色道，“莫小姐，我知道你不想一战，但这场战斗结束得越快，牺牲的人才会越少，而这场战斗能停留在顶尖高手的生死，还要归功于张默晟、帝王阙、重锋阁与吴凝之间默契，拎不清这点的只有高天宇一个人，如果拖得时间越久，高天宇越有可能把整个商盟城的人都拉下水，杀几十人便能救上万人，莫小姐不要在犹豫了。”

柳江的话说得诚恳，就连身为对手的花倾也有所触动，当她听到张默晟提出要以几人之力救下玉的时候，她只当听了个笑话，后来她孤身一人前往剑盟城搬救兵，也不是希望只带来这么寥寥十几人，甚至算上张默晟的人也才二十几人，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因此战啸天和龙且行战死的时候，花倾丝毫没有愧疚之心，而是对他们不带一兵一卒孤身前来的送死行为心生强烈的不满。

不带人来，死了也是自己找死。

“让生死只停留在高手之间吗？”花倾现在回味起来也生了几分认同，但也仅仅是几分罢了，若是能救下玉，怎么都好说，若是救不下来，死上万人又与我何干！

莫寒的眼神也慢慢坚定起来。

柳江送了一口气，抱拳道，“有时听李勋说起过当年他追随花姐时的日子，对花姐过去的事迹略有提及，今日一战，定能尽兴！”

“想要尽兴是吧！”花倾怒极，隐藏多年的气势一口气攀到顶峰！

有谁记得当年花倾曾力战田家姐弟不落下风，真当老娘是吃素的？

柳江擦了擦冷汗，“五重境后期，这玩笑开大了。”

柳江不等花倾出手，抢先出刀，刀后带着狂风和飞叶，这就是柳江弧叶刀的独特之处，同时兼顾风属性和木属性，让对手极其难以完全招架。

花倾脚下一踏，从地面上升起五个与她模样相同的琉璃身，五具分身快速散开，不理会柳江，对柳江后面的莫寒呈包围之势。

柳江怒喝一声，平地掀起狂风，无数飞叶围在莫寒身旁像一个绞肉机，有被狂风撕扯倒下的大树一卷入飞叶之中瞬间就被绞成了残渣。

花倾抬眼看着柳江这一刀，用琉璃伞迎了上去，顿时叮叮当当碰撞声不绝于耳，随后才是刀身碰到琉璃伞上产生的重音。

花倾一步不动，柳江却被震退了十几步。

柳江改换隔空挥刀，刀风排山倒海般拍了过去，花倾上前一步，用伞将刀风一分为二。

花倾一低头，正好与柳江四目相对，柳江依靠伞面受击而视野受阻的时机投身于刀风之中，终于绕过了琉璃伞。

花倾单手覆上琉璃，与柳江的刀贴身对了一击，琉璃瞬间破裂，花倾的手掌受伤，但花倾也不是吃素的，伞面一合，如长枪游龙，将柳江直接戳进了地面。

两人近距离正面碰撞了三轮，花倾不依不饶地抢攻均被柳江化解，不过柳江也不轻松，花倾的那一戳直接戳烂了柳江的肚皮，柳江只能边打边退，抓住时机用狂风围住战啸天，这才脱身。

柳江拉开距离，莫寒立刻上前为柳江疗伤。

花倾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不过是一道刀伤，翻过来背面全是被飞叶刮开的小口，血流不止，反观柳江，肚子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者。

莫寒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五个琉璃身，又看了看没有急于出手的花倾，问道，“她为何不急于猛攻，任由我对你进行疗伤？”

柳江痛得咧嘴道，“我猜大概是这几个琉璃身想要发挥战力，需要花倾用心操控，不过她一直摆这个阵势我就无法抛下你全力对抗她。”

“我们也有胜算，花倾要护着只剩一口气的战啸天。”

莫寒抿了抿嘴，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你觉得我太卑鄙了？”柳江自嘲一笑，“当年我带着范思琪叛出刀盟就已经丢掉所有的体面了，只能日日买醉麻痹自己，你当我不想做曾海那样的王前大元帅，或者去做个遗世独立的隐世高手？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刀盟需要一个力量让商盟城不会沦为其他盟对付刀盟的帮凶，范思琪最适合融入进来，但只有我最合适去做那些肮脏的勾当。听了这些，是不是感觉现在这些手段都明媚许多？”

花倾拳头握紧，问道，“所以你们都选择的是吴凝，而不是高天宇？那在吴凝的谋划里，玉是怎么样的结局？”

“死。”柳江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好好好。”花倾一连说出三个好字，用琉璃伞向前一扫，五道琉璃身动作完全不统一，按照各自的节奏围攻上来。

柳江提刀一以敌五，莫寒却被花倾晾在一旁，花倾“真身”不动，莫寒也不动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全力交手之下，花倾十分意外，柳江的境界分明比她要弱许多，却能准确地将她的真身位置牢牢锁定，无论她将真身变换到哪一具分身里，柳江总是抱着以伤换伤的姿态去对抗她，花倾不得放弃真人对抗的想法，让柳江找不到换伤的机会，可拖得越久对花倾的精神力损耗越大，迟迟攻不下来最后被耗死的不一定会是谁。

柳江在这种平衡下愈发狼狈，他对付五具不怕小刀凌迟的琉璃分身甚是困难，这才打了几分钟，花倾真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却已经被琉璃分身打中了十数次，每一次中击后身上都多一出疼痛难忍的环节，更可怕的是，中击的身体部分还发生了琉璃化，逼迫柳江自己刮去一层皮。

场面明显在朝着花倾倾斜。

这时候莫寒动了。

花倾真身身体一颤，柳江明显感觉到压力少了三分，抓住机会一刀劈烂了一道分身。

莫寒的主动让花倾不得不收回三分力以防不测。

柳江的情绪也有些波澜，所谓的五盟圣手里只有范思琪不曾上过前线，跟战友的配合，对战局的把控都远远不如其他四位，可偏偏范思琪又与他最近，久而久之柳江也开始不抱什么期望，刚才莫寒卡的时机实在太准确了，让柳江都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喜悦。

莫寒在这个时候把出了半鞘的剑又收了回去，让花倾都多了些烦躁，恨不得先解决掉这个看上去很单纯的女人。

莫寒这时候向后慢慢退了三步，每一步都踩在了花倾杀意变换的节点上，第一步在花倾杀意骤起的刹那，第二步在花倾开始收敛意图转为暗地里施展的时候，第三步在花倾开始构思如何骗莫寒主动出击的时候。

莫寒身为一位毫无主战能力的“绿叶”，对杀意感知的把控让柳江都恨不得给她鼓掌了。

趁花倾被莫寒影响的心境不稳，柳江又趁机砍烂了一具化身，柳江应对三具分身，有把握不输也不赢。

就在这时，三具分身突然变换了动作，一下子快了一个级别，柳江没跟上节奏，身上一口气中了三拳，其中有一拳最致命，打在了柳江的胸口上。

柳江意识到自己到了个错误，五具分身变成了三具为什么单体强度没有任何变化，花倾竟然在分身被破坏的时候收回了力量的掌控，而没有分给其他的分身，为的就是此刻突然变奏。

柳江不敢拖延，硬拼着再吃两拳也要再砍烂一具分身。

柳江成功了，但吃了后背一拳，又吃了左脸颊一拳。

花倾将仅剩的两具琉璃化身收到身边，柳江摇晃着身躯，走到莫寒身旁接受治疗。

柳江狼狈却大笑道，“我赌赢了，花倾制造有生命的琉璃物是有限度的，起码短时间内损失一个生命体就少一个，她本来还想着留力对付吴凝，没想到在我这里栽了个跟头。”

莫寒帮柳江治疗时已经搞不明白柳江还怎么有心情笑出来的，柳江中得这后三拳，都是无法刮去的伤势，琉璃化不可逆，饶是莫寒作为治愈型的圣手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伤害，也许能治好，但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有结果的。

柳江推开莫寒，驻刀起身，“既然治不好了就省些力气，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去找夜白依吧。”

花倾尝试了一下凝聚琉璃凤凰，然而“失败”了，只凝聚出了一个死物，柳江猜得没错，但也没有完全猜对，五重境的花倾确实只能造五只活物。

一心多用考验的是花倾的精神力，花倾最多只能做到一心三用，可她却能把这三用不停地切换主体，降低对单体活物的操控精度换来最大程度的操控数量。而真正限制花倾最多五只活物的是她那颗目前只能一分为五的琉璃心，琉璃心碎难补。

花倾放下这只死物是想在自己恢复第一片碎片时就能用上。

花倾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上面的伤口已经回复了七七八八，花倾噗嗤一声笑了，指着莫寒说道，“我说柳江跟中了邪一样一直能抓住我那颗真心在何处，原来是你在搞鬼，化身无法接受治疗，而本体却可以。吴凝让你俩来对付我，真的是下苦功夫了。”

柳江猛然对莫寒挥出一刀，自己却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带着一线血水。

砍向莫寒的那一刀没有杀气，而是掀起了一阵狂风，护着莫寒，将她送进了阵法局之中。

阵法局陷阱重重，柳江不知道莫寒能否安然无恙，但至少，比留下安全。

花倾默然站在柳江原本站的位置上，眼看莫寒被柳江的风推入阵法局之中，没有急于追上。

想起奄奄一息的战啸天，花倾打着伞走到战啸天的尸体旁，战啸天已经咽气了。

花倾对着他的尸体骂道，“活着不好吗？都想着为谁去死，自我感动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