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熊三多(1 / 2)

熊三多,人如其名,长得十分强壮,比同龄的孩子至少高半个头,也不知道在贫民区吃什么长的。他脸圆圆的,鼻子扁扁,嘴唇红润,本来皮肤很白,但因为经常瞎玩总脏得像蒙了一层灰。

熊三多家里原本有四口人,父母亲以及他们两兄弟。但母亲在他两岁时,有次不小心摔下垃圾山,脚被尖锐的断木桩刺伤,流了不少血。她支撑着回到家,用水把伤口清洗干净并简单包扎,本想在家休养几天让伤口慢慢愈合,谁知伤口已经被垃圾场的污水污染,败血症发高烧,再加上没钱,只能在地下诊所凑合治疗,不久病情恶化,撒手人寰。因此,熊三多和哥哥是由父亲含辛茹苦拉扯大的。由于要赚钱养家,父亲早出晚归,再加上还要抽空照顾兄弟两的生活起居,因此很少顾及两兄弟的心理需要。缺乏关爱和沟通,让熊三多的性格有些暴躁易怒,却又十分仗义,愿意帮人。熊三多的哥哥因为身体比较强壮,幸运地在资源回收公司设在堆填区的回收站找了份工作,因此家里的生活条件才有了改善。

这天,俨然已经是好朋友的三人又聚在一起。秦望提到自己的父母亲在垃圾填埋区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才能勉强挣到全家人维持生活的钱,“要不是我爸妈说垃圾填埋区太危险,严禁我过去,我都想过去帮忙了。眼看我爸妈越来越瘦,特别是我爸,手臂瘦得像跟木棍,皮肤下面有时还会淤青一块,问他怎么了,他也从来不说。”秦望神色有些黯然道。

陈寒梅点头应和道:“是的,我妈妈一回到家几乎就累瘫在床上,但有时还要挣扎着起来做一些我无法完成的家务,我看了好心疼啊!我也想去帮忙挣钱。”

熊三多家里因为哥哥和爸爸有两份收入,生活条件相对来讲是最宽裕的,但他也满腹牢骚道:“我问过我哥,他说回收公司的老板在两个多月前刚调整了废品价格,金属、塑料和纸制品都降低了回收价,特别是最普遍的塑料制品降低得更加多。回收公司要在垃圾堆填区搞回收,就必须从市政府领牌照,牌照的数量是有限的,所以生意基本上就被那几家回收公司垄断了,价格都由他们定。你说能有什么办法?”熊三多反复抛起手中的一个泥块,沙粒像郁闷的心情一样不停掉落。

三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为了家人人而忧心忡忡,想帮些什么,却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突然,熊三多用力将手中的泥块捏碎,大声道:“我们去抢回收公司吧?”

“啥,你说啥?”陈寒梅错愕得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疯了吧?”秦望激动制止道:“抢劫回收公司可是犯罪,要判刑的,况且回收站那里有保安公司看护,我们又怎么可能抢得到?”

熊三多狡黠地眨了眨眼道:“我当然没那么笨去抢回收站,所以战场就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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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源回收公司在贫民区每隔二、三十公里就设置一个大型的垃圾回收咱,暂时收集和储运可回收的资源,再定期运去美景市的加工厂进行处理。其实回收公司也可以自己搞回收,在填埋区对垃圾进行分类,但精明的公司老板们经过计算发现,大规模的工业化回收的成本远比向拾荒者购买的成本高,因为那些贫民数量太多,竞相压价导致要价很低,这对求生存的穷人们来说是无可奈何的,但也让那些公司老板们能在他们身上压榨出超量的油水,这无异于敲骨吸髓,但富人们怎么会介意呢?

于是,回收站的主要废品来源,就是拾荒者每天送来的各种分类垃圾。而连接各个回收站与美景市工厂的是一条绵延的沙石公路。几乎每天都有满载废品的载重卡车穿梭往来。由于市政府不愿花大价钱将路面硬化,几家资源回收公司又因分摊份额谈不拢,由此这条路一直路况不佳,一般只是定期将重卡压出来的坑填实,但毕竟治标不治本,常常是晴天吃粉尘,雨田趟泥浆,在贫民区生活的人都怨声载道,但无奈人微言轻,穷人的意见是完全可以被忽略的。

而这里,将成为熊三多所说的“战场”。

此时,三个小孩正趴在这条沙硕路旁的草堆里,看着一辆辆卡车呼啸而过,卷起滚滚黄沙,排气管喷出的黑色尾气久久无法散去。

秦望悻悻地看看熊三多道:“你说的,难道是抢重型卡车?”问完这个问题,秦望自己都想笑,因为这未免太荒谬了,他唯一能想象到的就是在路中间拦车被重型卡车撞飞的样子。

看着陈寒梅也狐疑地望着自己,熊三多得意地笑道:“怎么可能,你当我傻啊?听我哥哥说,这些重卡上保不准哪辆上还有武装的保安,怎么可能去硬抢?我的计划是智取。”

三个小孩“密谋”之后,决定冒险尝试,于是按分工开始行动。

秦望和熊三多,每人手里各拿一把小凿子,蹲在地上,分别在马路两边汽车轮印下面凿地,陈寒梅则站在一旁边把风。

熊三多的这个计划,非常仰赖卡车的运行规律。由于回收物资是攒够整车才运输的,否则成本上不划算,再加上回收公司为了司机间多个照应以及分类运输,因此每组至少编排2辆卡车进行运输,另一组从其他回收站开过来的卡车,一般会间隔一段时间。而在这段间隔的时间,就是这三个小朋友要争取的“黄金时间”。

秦望和熊三多齐心协力,不一会儿就在沙石路面上凿出一个50×20厘米,深4厘米的浅坑。本来熊三多还提议挖深一点,把握大一点,但秦望劝说那样风险太大,不要到时真把车弄翻了,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然后他们用纤细的废木条,在坑的上面搭了个纵横交错的架子,然后在上面蒙了一个塑料编织袋,拉平之后,在四周撒上沙土固定,这样从远处看起来,就像一个扁的废袋子被扔在地上。这就是秦望他们设置的陷阱。他们要赌的,一个是司机不会经常停车查看路面的可疑之处,第二个则是纯粹的几率问题了。

远处,两辆红色涂装的重型卡车开过来,上面写着黑色的大字“明迅”以及金色的太阳商标,看样子是其中一家资产回收公司“明迅”的车辆。司机走这条路已经很熟悉了,车开得很快,掀起阵阵黄沙。

三个小孩趴在路边的草丛里,相隔距离很近,互相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紧张和兴奋。

近了,更近了!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秦望瞥了一眼左边的陈寒梅,只见她紧张得手指几乎都扒进了泥里,而右边的熊三多,紧张的想抬起头看个清楚,但又立刻警觉的紧趴在草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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