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阴中有阳 11（1 / 2）

己蛰听了武棘的描述心中的疑惑消失了一大半，自己一直以来都按照人界的打坐方法，五心向天，试图从上界吸收阳气，可无论尝试多少次，愣是一丁点儿阳气也吸收不到。想不到正确的做法竟然是从地底吸收阳气！己蛰迫不及待地寻个僻静处跪拜起来。打坐吐纳最要紧的是凝神静气、抱元守一，己蛰一颗雀跃的心许久才平静下来。双膝跪地、十指交叉、掌心朝下、颅顶贴地，宛如跪拜祖先，十分虔诚。一刻钟过去，没有什么变化；两刻钟过去，渐渐地果然有一股微弱的暖流从指尖商阳穴流至虎口合谷穴，从手肘曲池穴流向颈部肩髃穴，从鼻翼迎香穴流向头顶百会穴，此乃手阳明大肠经也；然后从眼底承泣穴流向咽喉气舍穴，从胸口乳中穴流向小腹气冲穴；从大腿伏兔穴流向足尖厉兑穴，此乃足阳明胃经也；又从足底涌泉穴流向小腿筑宾穴，从膝部阴谷穴流向小腹横骨、大赫穴，最后注入小腹气穴，即丹田也，此乃足少阴肾经也。另有九脉，难以赘述，总之来自地底的阴阳二气自双手、双足、头顶五处源源不断地流入体内，经过吐浊纳清，最后沉积在丹田之中。

经过一个时辰的吐纳炼气，己蛰终于在冥界凝练出了第一缕真气，内心的兴奋是不言而喻的。不过他想不明白的是，冥界不见天日、鬼泣森森，为何地底会有阳气呢？而且阳气遥远而磅礴，莫非地底别有洞天抑或竟是一片火海？

炼气完毕，己蛰高兴地和众‘人’说道：“果如武棘先生所言，通过五体投地的跪拜之法，确实能够获得来自地底的真气，将真气贮藏于丹田之内，可以强身健体、易经洗髓，而宣之于外，则可举重若轻、事半功倍也。不知此法从何而来，地底何以有阳气源源不断？”

武棘答道：“符岩小弟自言其幼年夭折，到此地府孤苦无依，且司隶所徭役繁重，其每日被士卒打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每于僻静处独自哭天抢地，又时时磕头跪拜，祈求祖先赐福庇佑，有时竟然在跪拜中睡去，待醒转发觉通体舒泰、神完气足，以为是祖先显灵，于是日复一日，虔诚祝祷，年深日久，竟然脱胎换骨，气力甚于壮年。后来，其将此法告知我等，我等亦从中获益。至于地底阳气我等并不知晓。”

己蛰说道：“原来如此。符岩小弟及诸位能因祈祷祖先而得此奇术，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且不理会地底阳气之事，此法修习简单，老弱妇孺皆可练习，久必受益。”于是己蛰及武棘等将祝祷炼气之法传授给大家，个个欢呼雀跃，拍手称赞。

看来“人”体不止有一个气海。凡人在阳界以“膻中”为气海，可称之为上气海；鬼魂在阴间以“丹田”为气海，可称之为下气海。阳界有阴阳，阴间亦有阴阳，正合太极两仪之理。上古先贤感悟天地阴阳之变而创太极图，图中黑白双“鱼”首尾纠合，“白鱼”代表“阳”，“黑鱼”代表“阴”。然而“白鱼”有黑眼、“黑鱼”有白眼，说明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相互交融转化乃自然之理也。

己蛰一方数千人闲暇时皆跪拜炼气，时光匆匆，一晃三年过去了。这三年来，老弱妇孺因每日吐纳炼气、个个身强体健，即便是最末流的黄发垂髫亦可自给自足，免于责罚。而少壮者更加强健，每日十二个时辰中，仅需七八个时辰便能完成劳作，剩余时间则用于吐纳炼气，故而出现了一批实力不俗的健壮者。

另一方面，依附己蛰一方的越来越多，竟达到了十之八九，这也导致了那伙泼皮破落户越来越难以寻觅猎物，生存艰难。多年积累的矛盾终于爆发了。己蛰一方羽翼丰满的健壮者与泼皮破落户一伙因为一次小小的摩擦起了争执，己蛰一方想要报仇雪恨、伸张正义，而泼皮无赖一伙则想要重新树立威慑力、抢夺劳动成果。这次斗殴以己蛰一方的完胜而告终。其结果是泼皮无赖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嚣张气焰，沦为过街老鼠；而己蛰一方完全奠定了其联盟的地位和威信，剩余自给自足的散兵游勇一股脑地全都倒向了己蛰联盟。

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得罪小人是很可怕的。很快己蛰一方就迎来了危机。

这天收工的鼓声敲响后，所有鬼魂推着车儿聚集在广场，依次称量缴纳云母矿石后，都列队等候发放奖励。大家像往日一样轻松愉悦，没有谁注意到广场上少了几只灰头土脸的“老鼠”。这时，一队鼠面缁衣士卒约二三十“人”急急忙忙冲进空无一人的矿洞中，不知道意欲何为。而广场上，己蛰及武棘等几位领衔的健壮甿隶被缁衣士卒揪住脖子从人群中拖出来。

“跪下！”缁衣士卒杂乱地对着被逮捕的奴隶们说道：“尔等谁是领头的？”说着抡起皮鞭、棍棒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顿。

己蛰说道：“我等缴纳矿石毫厘不爽，长官何故见罚？不知我等何罪之有？”他虽然嘴上发出哀嚎之声，可是心里却暗暗惊喜，因为缁衣士卒打在身上的痛楚竟然比以前大为减弱。在练习吐纳之前，缁衣士卒每一鞭子、每一棍棒打在身上都让己蛰感到锥心刺骨、浑身打颤、头昏眼花、天旋地转，如今感觉只是像意外被针砭刀切，普通人尚可以忍受的程度。

缁衣卫士呵斥道：“听闻尔等擅自结党啸聚、修习巫术，而且私自藏纳云母，意图不轨，可有此事？”

己蛰连忙分辩道：“长官明鉴，绝无此事，此乃若干游手好闲之泼皮无赖，因劫掠我等不成，恼羞成怒，恶意中伤罢了。请长官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