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呱呱坠地（上） 1（2 / 2）

最吸引人眼球的莫过于每年元宵节都会举办的春节诗会了，月光倾洒，银辉如水，为这场诗会披上了一层朦胧而浪漫的面纱。诗会现场，彩灯高挂，诗意盎然。诗人墨客们云集于此，他们或立或坐，或吟或诵，神情专注而充满激情。在诗会的角落里，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看着别人家庭和睦，温馨幸福的景象，默默垂泪。她慢慢走到一家酒肆的桌前，找人要了一张纸，蘸着墨水，缓缓写下了这样一首诗。

恶卧娇儿啼更漏，清秋冷月白如昼。泪空流，人穷瘦。北望天涯搵红袖，鸳枕上风波骤，漫天惊怕怎受，祈告苍天护佑，征人应如旧。

写完之后，妇人托着孩子的屁股，把她轻轻的抱了起来。将诗稿投进了征集箱，默默的走了出去，在这样热闹的场景下，更显得她的身影落寞无比。

每年的元宵诗会，题材一般都是歌颂皇帝的功德，一片歌舞升平，赞扬皇帝去年的文治武功，或者谈一谈对于未来的梦想。因为吉利，大家都爱凑这个热闹。皇帝也会在元宵节过后的日子里，选出最优秀的一首诗歌，定为诗魁。赏赐金叶子一枚，有了这枚金叶子，就相当于有了通往荣华富贵的门票。

景和三年的审阅官，在看到“恶卧娇儿啼更漏”这句诗的时候，眉头一皱，面色微微犯苦。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触皇帝的霉头。上一次这么惊世骇俗的诗词，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位老臣写了一首诗讽谏皇帝不顾忌民间疾苦只顾粉饰太平。很显然老皇帝的气度并没有那么宽广，一辈子穷兵黩武的老皇帝，为了面子上能过得去，不想背负乱杀忠良的恶名，让他官升一级，从从八品下的承务郎提拔到了正八品下的征事郎。后来不论那个老臣多么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都没有再提拔一次。没过五年，就因为积劳成疾累死在衙门的桌子上。

所以当审阅官看到这首词的时候，心里默默的叹息。但是他不得不如实上报，因为如果瞒情不报，那便是欺君罔上，是杀头的大罪。他只能在心里为这个倒霉蛋默默的祈祷，身在这波诡云谲的官场，随着做官的时间越久，每每看到其他人倒霉，总会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不同于年轻的时候的幸灾乐祸，阅历的增加让他更加意识到了官场的险恶，他不敢保证自己永远不会行差踏错，从而引来杀身之祸。

令人意外的是，当新皇帝看到这首词的时候，并没有一丝的不满，反而还在不停的感叹好文采。明明是直抒胸臆，但是却一点也不枯燥，多么生动形象的把自己的担心表现出来。当即皇帝开始好奇起，这首词的作者，当他知道竟然是一个女子，在等待出征辽东的丈夫产生的担心和思念，从而写的这一首词的时候。他竟然欣喜若狂，仰天大笑，出征的士兵有这样的深情的妻子，何愁士气不振，辽东不平啊！

“朕问你，你的丈夫叫什么。”皇宫的偏殿里，皇帝盘腿坐在床上，没有一点平日里的威仪，倒是显得亲和了很多。门外只有大内第一高手的老太监怀恩杵在门口，像一个木杆子一样麻木，又像一只蹲在树上的猫头鹰，警示着周围。

“回陛下，民女是从五品下游击将军叶明睿的内人。”妇人跪地叩首，眼光直直的盯着皇帝脱下来的鞋，不敢抬头看皇帝，回答的不卑不亢又不失礼数。

“好啊，朕子民里有你这样的忠贞不渝的女子，何愁朕的江山不稳。”皇帝面露喜色，“怀恩啊——怀恩——”

“臣在。”门口的老太监推门进来，轻轻掩上了房门，左手掸了掸右手的衣袖，右手掸了掸左手的衣袖，伏地叩首。

“朕今天高兴，传旨下去，八百里加急，把这首词送到辽东的军营里。过年了，将士们也该想家了。还有封从五品下游击将军叶明睿为正五品上定远将军。赏叶家金叶子一枚。”

一首词，官升一级。如果是正常晋升，起码要四年的时间，妇人的一首词，换来了丈夫的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