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奴隶案(二)25(2 / 2)

“明日在染坊收拾出一个房间”郑玉安打了个哈欠,此时夜已深,折腾这么久,也该是休息的时候了:“上工之前,要先做个培训。”

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发现郑氏布行的染布坊在进行一种很新的东西。来他家干活的工人只上半天工,另外半天却在一个教室里“培训”。

对外的说法,是因为这些人技术参差不齐,需要统一学习才能上工。但染布坊那点活儿,也不用学这么多天吧?

许多人听说郑氏布行的染布坊福利待遇好,还只上半天班,纷纷自降身价来应聘,结果全被拒绝,理由是不符合要求。

这下大家更看不懂了,染布坊里还有许多残疾人,他们有手有脚的,怎么会比这些不健全的还不符合要求。

吴新良也奇怪,他想进去旁听,结果被郑玉安以商业机密为理由回绝。奴隶早出晚归,吴新良也抓了几个来问,问他们上课都听了什么。

这些人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似乎是什么儒家法家之类的学说。许多人大字都不识一个,怎么可能理解得了微言大义?

吴新良心中一声冷笑,郑玉安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和奴隶讲诸子百家,不是对牛弹琴吗?

百灵鸟最近也在跟着上课,但没有上工。百灵鸟本就是一个花瓶,除了好看几乎什么都不会,她本想在课上学习一些技能,结果这两天讲得全是她听不懂的大道理,让百灵鸟有一些挫败感。

自己就真的只能做一辈子花瓶吗?

不过,郑公子说,今天要进行分科。公子的意思,技能在精而不在多,每个人要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特长自由选择技能。

百灵鸟很佩服郑公子,这种培训方法闻所未闻,从来都是别人要求他们做什么,没人问过他们想做什么。

轮到自己做选择的时候,百灵鸟反而更难了,她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更不懂选择。

刚进染布坊,百灵鸟便看见一个身影,一瘸一拐的上台阶。这个人叫刘天贺,曾经因为反抗过吴新良而被打断了腿,至今仍有残疾,走路不方便。

郑玉安曾经找大夫帮忙查看,大夫也断言,刘天贺这辈子只能这么走路了。

百灵鸟十分佩服刘天贺,因为他敢于反抗。这几天上课很少有人能听懂,刘天贺却听得入神,心中一定有要选择的技能了。

百灵鸟上前搀扶了他一把,刘天贺有些惶恐,连忙说感谢。百灵鸟笑了笑,问说:“刘天贺,你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刘天贺很腼腆,百灵鸟对他们来说,是仙女一般的存在,能和她在一起上课已经是荣幸,更何况离这么近说话。

刘天贺说:“我想,认字读书。”

百灵鸟啊了一声,对她来说,认字读书是最难的事。百灵鸟问:“认字读书可以赚钱吗?我怕公子不答应。”

“公子说,染布坊不止要染布,还要记录账簿,清点货存,这些事都需要会写字”似乎有光芒在刘天贺眼中点亮:“我想多认些字,然后与公子借一些书来读。”

百灵鸟很羡慕刘天贺已经做好了选择,她又问:“还有谁想和你一起做账簿先生?”

刘天贺说:“赵钱塘,他也很喜欢读书。”

百灵鸟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啊?那个瞎子?他怎么识字啊?”

“他只是眼睛不好,但隐约还是能看见一点”刘天贺笑着问:“百灵...姑娘想做什么?”

百灵鸟摇摇头:“我还没想好,所以才四处问问。”

刘天贺说:“百灵姑娘这么好的条件,应该去学歌舞,先生说他认识满春阁的大小乔,可以请来帮忙上课。”

百灵鸟神色有些黯淡:“我是被租来的,早晚还会回去,学会了歌舞,再去取悦男人吗?”

刘天贺没再接话,百灵鸟突然意识到对方似乎也是男人,尴尬地笑笑,与刘天贺一起走进教室。

也就是因为这几天一同上课培训,他们彼此熟悉了许多。搁在往常,他们不过是一群奴隶,真的会分男女吗?

百灵鸟与刘天贺还没有熟悉到坐在一起的程度。教室里桌椅摆放是两人一桌,与百灵鸟在一起坐的女孩儿名叫钟温婉,此人女生男相,身材魁梧,性格略有些自卑。

钟温婉还有一个亲哥哥,名叫钟小虎,他们的父母在一次水灾中去世,无人接济,沦落为奴,在当前乱世中,这样的故事太多了。

就说这间教室里,哪个不是可怜人?

百灵鸟今天有些话痨,她主动搭话:“温婉,你想学什么啊?”

钟温婉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什么。百灵鸟知道,钟温婉喜欢那个叫赵钱塘的瞎子。赵钱塘眼睛不好,平日里多亏钟温婉照料,才能在吴新良的手下活到今天。

百灵鸟不甘心,又问:“你不会要和赵钱塘去学认字吧?”

钟温婉把头摆成了拨浪鼓:“不是,我太笨,学不来那些字画。”

百灵鸟吐了吐舌头:“我也学不来...”

两个女孩儿正在窃窃私语,一个穿着干净、书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所有人都认得,此人是染布坊的主人,郑玉安。

郑玉安作为他们的雇主,并不是多神秘,有空的话便来监工观摩培训。作为郑氏布行的东家,郑玉安太忙了,饶是如此,他仍然能抽出时间来这里混脸熟,让所有人心底有些惶恐。

然而,郑玉安还是第一次以老师的身份来到教室。

教室中的奴隶都不说话了,郑玉安面带微笑,说道:“诸位,我比你们长不了几岁,今天站在这里有些惭愧。然而这节课若是别人来上,我却有些不放心。所以今天便献丑了。”

奴隶性格不一,比如有个叫赵钱塘的,眼神有些差,性格却格外活泼:“公子说笑了,您是大魏名士,教我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是啊,公子太谦虚了。”

赞美声不绝于耳,郑玉安一时沉浸在其中。多亏刘天贺提醒:“公子今天要给我们讲什么?”

郑玉安这才咳了一声:“今日,我想讲的课题,叫做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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