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守望者(二)19(1 / 2)

埃德温望着月光,看得痴了。

令他痴的并非这月光,而是那月光下被荆棘缠绕的人。

她站立在这浅浅的湖泊中央,水雾如同薄纱般萦绕。

身上的血液在伤口处不断流淌,染红了一身白衣,也淌到了水面上,晕染了这清澈的湖泊。

被这场景惊艳到了的埃德温意识到面前这位姑娘有性命之虞,于是便踩着水淌了过去,撸起袖子打算将这荆棘扯开。

但面前这荆棘有些棘手,他一时不知该从哪下手,就在他沉思几秒的功夫,那个已经毫无生机的人竟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

在她睁眼的一瞬间,身上缠绕的荆棘褪去,伤口也迅速愈合,她就这样逆着月光站在这水雾间,浅蓝色的双眼黯淡无光,左侧的眼角有着红色似妆容的印记。

在月光的浸染下,她左耳上的耳钉看起来极为明显,上面闪着一股柔和的光。

就像她这张极为柔和的脸一样,足以抚慰风尘者的内心。

而那引领埃德温的蝴蝶飞到了她的胸前,化为一股蓝色的光隐进了那颗挂在脖子上的碎片之中。

她抚了抚胸前的碎片,然后抬起头定定看着埃德温。

她说:“我看见了你的过去。”

就在与这人对视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灵魂的震颤,还有记忆总算恢复的坦然。

原来是这样啊。

……

黎原城的国王叫诺德,或许是因为他个人虚荣心的驱使,使在黎原城包括流放之地的各类最顶尖的建筑都以他的名字来命名。

所以埃德温在上十一级的时候转学来到的学校,就叫诺德学院。

诺德学院虽说是黎原城内的最高学府,但是进入它的门槛是很高的,你不但要有些权势,又要学习成绩顶尖,因此诺德学院的学生比其他学校少了很多,一届也就只有二三百人。

至于埃德温为什么会在上十一级的时候才转学来到诺德学院,那是因为之前他的成绩已经差到了一定程度,属于那种往地上踩一脚都能比他答得高的程度。

但等到了九级的时候,埃德温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开了窍,开始发奋学习,终于在两年的努力下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诺德学院。

等进入了学校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事,就是这些人虽然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子弟,但也都免不了要在学校里住宿的情况,然后像他这种认床不要命的也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埃德温家境殷实,父亲是城里不算太有名却很有钱的富商,他也就此被挂上了一个富二代的名号。

对此埃德温甚是不满,因为他真的没有像传言中的那样挥霍,反而还很省钱,穿衣什么的也很低调,不像其他富二代一样肆意挥霍,但就是被扣上奢侈的帽子。

这点他思考了很久,后来在他照镜子刮胡子的时候才得出答案--因为老天给了他一张既端庄又擅长挥霍金钱的脸。

他并没有因此而苦恼,而是沉浸在学习的海洋中无法自拔。

但学习归学习,总要有一个放松的阶段的,而他放松的方式就是拿着书跑到室外边哼歌边配合着调子背书,有时甚至能编出来几首好听的歌来。

他从前在的学校里是有音乐课的,他经常担任主唱来引领整个音乐团,所以练就了一副好嗓子,磁性低沉又不失柔和。

所以有时他在树荫下哼歌的时候,就有些同学跑来特地听他唱,也不在意他到底发现了没有。

有的时候那些人聚得多了,他就掏出怀里的牌招呼大家一起来打牌,但每次都会因为笨手笨脚而把牌散落一地,众人则笑着帮他捡牌,然后一起琢磨着游戏。

就这样他与那些欣赏他的人熟识,与自己班级里的同学打成一片,生活得很是自在,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这个奇怪的同桌,对交朋友这件事怎么就那么油盐不进呢?

他的同桌叫尤兰,是个女的。

没错埃德温对尤兰的形容可能只局限于是个女的这点,因为他无论怎么努力去记住尤兰的脸,等移开视线的时候都会彻底忘记。

所以埃德温并不知道尤兰长什么样子。

这让他很是苦闷,当他想要与她交谈企图想要凭借语言来了解她的时候,却总是会卡在如何开口这个致命问题上,久久不能往下发展。

他该问什么?今天您吃了没?

他也很想像和正常女生聊天一样去随便和她聊一句话,然后顺着话题接着往下说,可他这位奇怪的同桌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黑板,一个字都不说。

照埃德温的形容来说,她就像是被哪个大巫师抽了魂似的那种状态。

也像是失去了爱人或者至亲般悲伤,仿佛再看她一眼她的泪就能夺眶而出。

可她却又有着常人不能及的冷静自持,这点从她整天保持一个表情不动弹就能看得出来。

或许是尤兰家家大业大吧,这件事埃德温从来没有从别人的耳朵里听见过,但他也纳闷一点,就是那么大让人不敢谈论的家业,为什么他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他也不好去向别人问尤兰的身世,不然就好像那些嚼舌根子的人似的。

于是他就带着这样的纳闷和疑惑,同尤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他渴望有个人能来安慰安慰他或是写个信来理解他,可是事与愿违,他每在这个时候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许是上天眷顾,让事情终于在今天发生了转机。

在以往的记忆中,夏天都是炎热且聒噪的。

而今天使夏天更为聒噪的源头,就是那些正在谈论一些事情的同学。

这让一心学习的埃德温很是头疼,说他们不务正业吧,他们还考上了诺德,说他们务正业吧,他们谈论的又是那些有关鬼鬼神神的一些事情。

约莫是埃德温天生的执着,他对那种流传的灵异事件有着零容忍的态度。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秉承着就算是灵异事件出现在自己身边也要从科学上寻根溯源的理念,对这种动不动就用灵异事件来散布恐慌的人,抱以能躲就躲的态度。

是啊,就算是唯物主义者也会怕鬼故事,像埃德温这样胆子小的选择避而不见,而一身正气的唯物主义者则会去悉心劝导,甚至真正碰到灵异事件时也会盘腿坐下告诉鬼它不存在。

可事实证明这两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散布谣言的人。

还有一点更为重要,那就是散步谣言的人越来越多,他这次连躲都躲不过去。

本来这烈阳就够让人不好受的了,再加上这些人聒噪的谈话,埃德温感到生不如死。

但正沉迷于背书的他却还是听到了一星半点的内容。

“哎你听说了没有,318前几天又有人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晕倒了,听说差点没抢救过来。”

“是是是,我也听说了,那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了,不会真是什么鬼魂作祟吧?”

内心乱作一团的埃德温在一旁抱怨似的嘀咕着:“318?那是什么鬼东西?”

就当他以为他的声音足够小肯定无人回应的时候,那最不可能传来声音的那处地方传来了弱弱的一声:“闹鬼的地方啊。”

318闹不闹鬼埃德温不知道,反正他这边倒是真的闹鬼了。

这百年不吐一个字的尤兰今天居然说了六个字,还是连着说的,这让埃德温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做梦。

接着他转过身,立刻确认了一遍:“那个…尤兰啊,你能不能把你刚才说的话给我复述一遍啊?”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尤兰的眼睛,目光真诚。

而一向目光呆滞的尤兰,今天就好像被大巫师把魂还回来了似的,眼神变得有些生气了,还有了一些平时根本不会有的肢体动作。

平时一直留着像女鬼似的长发也被剪短,棕色的瞳孔终于有了神色。

她摇摇头,似是被埃德温如炬的眼神吓到,僵硬地说:“不能。”

“我的天呐。”埃德温顿时激动到差点说不出话来,他一时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就局促地扒在桌子的一角,“尤兰你开窍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尤兰的眼神再度升级,又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她歪着头问埃德温:“有多开心?”

“就…就是…”埃德温想不出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纠结半天才想到了一个很离谱的形容,“就像是我把校长和老师撮合成功了那么开心。”

尤兰:“…那我真的不能理解你的开心。”

“没事没事。”埃德温还是激动,“我理解就行了,你可真的不知道,我见到你开口说话,就像是自己养了好几个月的孩子会说话了一样。”

这下子轮到尤兰开始疑惑了:“我从前对你,那么冷淡?”

“可不是。”埃德温道。

此时尤兰的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来:“那我以后改正。”

埃德温到了现在还是激动:“哎呦我的天命大巫师啊,您终于显灵了,我终于不用整天对着一个跟死人没差的人郁闷了。”

“你说我同死人没差?”尤兰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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