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入梦（十四）14（1 / 2）

这沙哑的声音令安德有些毛骨悚然，但一旁的画师却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嗯，好久不见。”

“确实，不过你为什么要带一个老头过来？”那声音离二人越发近了，安德绷着神经看那身影一点点在黑暗中显现。

那是个身穿斗篷的身影，看起来与死神的装扮相互对应了，却没有带着死神标志性的镰刀，不过这倒是让安德送了口气--至少可以判定面前这个不知是人还是神的生物没有多少的攻击性。

死神的斗蓬在头上压得很低，让安德看不清面庞，就算抬起了头也只能看到一片无端令人恐惧的阴影。

一旁的画师似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语气不咸不淡道：“这要他自己说。”

“嗯？”惊慌失措的安德疑惑地看向画师，发现画师根本不对自己有理睬，之后又用不失礼貌的微笑转头向死神看了过去。

他盯着一片看不清人脸的阴影，难免会有些不太舒服，想要努力看清那阴影里人脸的轮廓，却发现这家伙好像压根就没有人脸。

察觉到这一点后，安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不说话了？”死神见安德有些僵硬，以为他提前跳过了死亡的部分进入了尸僵状态，就快走几步到安德眼前挥了挥他那只干枯的手臂。

死神不走过来还好，一走过来安德就彻底看清了他那顶着一片阴影的脸，然后再是不像人的手臂映入眼帘，这让安德差点没倒吸一口凉气。

强打着精神让自己双腿杵在这的安德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这是死神，有这些状态是应该的，自己用不着奇怪之类的话。

但最终还是恐惧大于理智，使他跌坐在地上两眼昏花，扶住石头浑身打抖。

“哎你这…”死神以前习惯了把哭闹的灵魂硬生生拖回来的方式，现在遇见了还没到死期的活人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没事没事，死神大人你让我缓一会…”安德崩溃似的将头埋在石头上，想哭哭不出来，于是就半哭不笑着僵持了好一会，才让自己逐渐稳定了下来。

他将腿盘起来，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对上死神的脸，但就是这么一对视，让他打了半天的腹稿全部忘了一干二净，他只能支吾着说出些关键词：“我是…来这里实现自己的痴心妄想的。”

“痴心妄想？”死神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现在倒是想领悟下到底什么才是痴心妄想，“具体一点呢？”

“我想找一个人。”安德在逐渐冷静的心态中找到了说话的逻辑，“一个在五十多年前就失踪的人。”

死神：“……”

“失踪你贴寻人启事啊，找我来干什么？”

安德：“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估计早就已经走了，所以我想着来你这里碰碰运气。”

死神瞬间没话说了，看了眼淡定的画师后，无奈地捂脸：“行，你打算怎么碰运气？”

“我不知道。”安德摇头，“我脑袋一热就来到这里了，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

死神似乎是被他这句话给噎住了，半天没说一个字，就那么一直看着画师的方向，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怨气。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画师终于开了口。

死神：“我记得你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怎么今天就带来了这么随便一个家伙？”

画师：“他只是个想要找到母亲灵魂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死神：“……”

“那你让我怎么找，五十多年间我处理的灵魂多了去了，难道还要我一个个替他找吗？”

画师似乎很是疲惫，又低下头开始闭目养神了：“不用，你只需要找到那些不愿意轮回的灵魂就好。”

“嗯？”安德没想到画师会说出这种话来，分明他刚才也在考虑死神说的话来着，“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母亲是不愿意轮回的灵魂呢？”

“排除法。”画师道，“碰碰运气，如果不是的话再去找别的灵魂。”

死神：“你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安德：“那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画师睁开了眼睛，径直走向死神：“先让我们去你住的地方休息一下，奔波劳累过后不能立刻就开始下一步的。”

“哎…”死神抬起干枯的手摩挲着虚无的下巴，叹息着，“你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看你啊，都不如人家一个老头。”

说着，死神看向了安德：“你叫什么名字？”

安德：“安德。”

死神：“对，安德，你都不如人家安德身体好。”

画师没有说话，倒是祂身边的乌鸦有些看不惯死神的说辞，上去朝着死神的脸啄了两下。

“呦，小家伙你还敢啄我了。”死神一把捉住了乌鸦身上的毛，将它抱在手心里揉搓。

乌鸦：“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