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入梦(十三)13(1 / 2)

时隔几月,二人到达卡俄斯。

可能是安德年老糊涂的,居然把卡俄斯的位置记成了尤利西斯山峰的北侧,要不是画师拦着,他都已经走错路了。

这一路上虽然颠簸了些,但安德还是感觉很轻松。

因为画师在他骑马时将他的意识转移到了梦中,让他依靠本能去骑马,就这样他边睡边骑,也没有感觉到多累。

一路上画师的话少得可怜,若不是安德执意要祂说话,祂可能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现在因为安德的话痨属性,画师会多说上一句“安静些好吗”。

安德总会和祂背诵他自己写出的诗,会坐在草地上画画,会和祂讲他和尤尔的过往。

这些话画师都全部听完了,一字不差,但总是没有心得。

在路上安德无聊时就会独自研究画师这个人,还慢慢总结出了什么。

画师总是摆着祂那张清冷的面庞,用最少的字数说最关键的话,争取一句话都不多说。

祂那张脸雌雄莫辨,身体上看起来也是。

因为这件事问了会没礼貌,所以安德一直没开口问祂是男是女。

祂总会带他去他的梦里静静地看星辰,然后什么话都不说。

他总觉得星辰不仅对于他,对于画师也应该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不然又怎么会如此痴迷?

画师每次都会在他的梦中拿着一个笔记本细细观看,看了数百次也都没有丝毫的厌倦。

他那时问过画师:“咱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哪啊?”

只见画师少见地愣了愣,然后翻开了笔记本。

祂说:“跟着我走就好。”

安德有一个念头,就是揪着画师问祂到底来自哪里,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而来,到底为什么要实现他的夙愿。

可这些他心中都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画师不会说。

因为祂没必要说,他也自然没有必要去问。

他觉得画师的存在有些过于神秘了,祂像是一个不曾染过风尘的人,也像是经历过大灾大难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祂总是莫名给人一种祂很脆弱的感觉。

祂总是被裹挟在那件大衣里,站立在满天星辰之下,他看不清祂的表情,但他清楚的知道,有那么一瞬间,画师是极为落寞的。

“画师,我在想我临死前到底能不能听到你讲述你的过往。”安德开玩笑说。

画师冷淡道:“不能。”

他感觉到这话题并不是禁忌,它只是被画师永久的封存了起来,不愿示众而已。

秘密这个东西谁都有,没有的才不正常呢。

安德:“画师,你说为什么会有梦这样的东西呢?”

“它太奇妙了,关乎过去关乎未来,也关乎你的执念。”

“可它为什么会转瞬即逝呢?”

画师此刻存在于他的梦中,沉默着久久不语。

直到那枫叶全部落尽,梧桐的树叶全部枯萎,祂才终于开口。

“因为你的灵魂承载着你的执念,而灵魂是会散落在梦中的。”

祂的回答少见的不是笃定的语气,而是多了一分自我的理解。

“这样啊。”安德望着星辰,目里映着那星星的光辉,“梦中会留存故人的灵魂,直至真正的消亡,对吗?”

画师那浅灰色的瞳孔忽然无意识地收缩了下,然后很快归于平静。

祂点点头,声音柔了半分:“嗯。”

“魂灵永恒,梦境亦永恒。”

……

卡俄斯的蒲公英花海,一如当年。

它还是被风一触即散,满天的蒲公英下点缀着几朵颜色鲜艳的花,构成了梦一般的画面。

而不同于几十年前的,是那花海中生长的那颗高大的榕树。

它如同塔维尔林溪中的巨木一般高大,却又不失它的柔和。

安德在这梦一般的画面中央,半跪下抚着花海中的蒲公英,眼中含泪。

“画师,我已经几十年没有看到过这幅景象了。”他俯下身,吹动着蒲公英,“我由衷的感谢你。”

“嗯。”画师只是站在那,目光无神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安德摘下一朵蒲公英赠予画师:“给你。”

画师的眼中映着他眼中的恍如隔世:“不用了,留不住的。”

安德:“留不住才要尝试留下啊,不然它一直存在于你的身边,那摘下它的意义何在呢?”

画师显然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一怔。

祂慢吞吞接过蒲公英:“多谢。”

安德:“画师。”

画师:“嗯?”

安德:“陪我去看看我原来的家吧。”

画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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