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梦(五)(2 / 2)

安德:“所以什么?”

格蕾莎莞尔一笑:“所以我们将那东西拍卖了,卖了一个好价钱,也还上了债务,大概过几天就会回到黎原城里生活了。”

安德:“……”

他还从来没从梦中人的口中听到这么多的信息,要不是这是梦,他可能都已经相信了这些话了。

但他还是装作相信了的样子,拍了拍格蕾莎的脑袋:“那恭喜你们了,能重回故居。”

格蕾莎将手中的花放在安德的手心里,这花很是轻软,像是少女的嗓音一般:“安德爷爷,我在想等我回去了就第一时间去看您,没想到现在能从这里见到你,真是开心。”

“你现在,住在我的酒庄附近?”安德脑袋里的话还没成型,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我就住在这里啊。”格蕾莎指指她身后的这个蛋糕状的房子,语气似乎是在责怪安德没注意到它。

“好吧。”安德不能理解梦中人的逻辑,便也随着这乱八七糟的逻辑一同说话了,“你这房子,是可以吃的吗?”

“嗯?”格蕾莎不可思议地看看房子,又看看安德,“这不是个木屋吗,为什么会说能不能吃?”

“可这分明是个…”安德又想起不能深究梦里的逻辑,于是作罢,“好吧,是我看错了。”

“为了补偿你,这个小东西送给你吧。”

安德从怀里掏出了他那个价值不菲的怀表,在格蕾莎惊讶的眼神中,将怀表抛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抛到格蕾莎的手心里。

他想着反正都是梦里,现实中那怀表有不可能送出去,于是就大方了一回。

“这怀表…真的可以给我?”格蕾莎将怀表放在阳光下细细端详,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笑意。

“可以。”安德点头。

几乎就是在他眨眼的一瞬间,格蕾莎将要脱口而出的声音戛然而止。

安德睁眼,发现格蕾莎与蛋糕房已经不见了,她就这么和她的蛋糕房一起消失在了花田之中。

“离谱。”安德拾起地上掉落的怀表放回怀里,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走回了酒庄。

在他的理解里,梦中发生的一切等于虚无,所以就算是突然没了一个人也能算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回到酒庄继续站在瞭望台上瞭望底下的花田,在他不厌其烦的多次观看过后,他终于读懂了艾文想要给他传达的图案。

是一棵榕树,这棵榕树由极其珍贵的黑色花种组成,乍一看像是一棵榕树长在了花海之中,是一幅美到不能再美的画。

在漫长的等待中,安德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就是既然这是清醒梦,那这梦境的内容能不能让他自己控制呢?

于是他将场景变换为悬崖之上,张开双臂,微笑着自悬崖上一跃而下。

又是熟悉的场景,只不过这次他的身体是朝着下边的,冷风呼啸,这次他仍然没有闭上眼睛,还是是睁着双眼迎接他梦中的死亡。

醒来后便是那熟悉的天花板,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进行着,直到艾文的出现。

他似乎比昨天还要苍老,嘴唇乌青。

他强撑着身子前来向安德报告:“老爷,你猜现在谁在外面侯着你?”

安德:“谁啊。”

能在一大早上就侯着他的,除了那些想要和自己谈生意的商人就是些来讨钱的穷人,剩下的他实在是想不到了。

“六年前那个小姑娘,格蕾莎,你还记得吗?”艾文这句不经心的话将安德激出了一身的冷汗。

为了确保不是自己年纪大听错了,他又问了一遍:“什么?”

“我说…”艾文放大声音提高了语调,“六年前那个小姑娘格蕾莎,你还记得吗?”

他这声音着实大,差点没把安德给震聋。

但安德现在顾不上他可怜的耳朵,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万个不理解。

梦中梦见的人会在第二天出现在现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演吧?还是说这件事只是一个巧合?

安德希望这次的经历只是一次巧合,否则他根本就没法解释他梦中和现实出现的一切,只能将一切归为画师的出现。

在他的印象里,他一直将画师认为不速之客的,因为祂曾将他推下深渊。

那种被岩浆灼烧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老爷你在想什么?”艾文用手在安德的眼前摆了摆。

“哦没事,想起了不好的过往而已。”安德回过神来,跟着艾文一起走向迎客厅。

安德一直在心里祈祷着格蕾莎的模样一定要与梦里不同,这样他还能接受。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的,在踏入迎客厅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与梦中一般无二的格蕾莎。

那孩子见到他之后似乎很是激动,握着他的手热泪盈眶:“安德爷爷,好久不见了。”

“嗯,好久不见。”安德默默在心里嘀咕明明在刚才的梦里还见过。

和格蕾莎一同前来的人是她的父亲凯文,他一见到安德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过往,讲自己如何流浪,又如何捡到古物脱离困境。

哦这可真的是新奇,居然与他梦里的格蕾莎讲的一模一样呢。

正当他强制自己将这归为巧合一类的时候,格蕾莎又笑着将他拉到一边,悄悄同他说:“安德爷爷,我本来要过几天再来的,但我昨天晚上梦见了你,觉得这是天意,醒来之后就带着父亲来拜访你了。”

“啊?”安德愣了愣,然后强迫自己摆出一个微笑,“那可真是个好兆头。”

接着他又自暴自弃似的问了一句:“那梦里我和你在做什么啊?”

格蕾莎用手在空中比划:“我在梦里有了一个很小的木屋,它被我摆在一个花田里,那个花田很像是你在酒庄附近的花田。”

安德:“……”

“然后呢?”

格蕾莎:“然后我就在地上摘花,摘着摘着我就被人拍了一下,我本来还很气恼有人吓唬我,但当您向我介绍之后我就想起了您。”

“梦里的您很是不解风情,骑着马将花田踩踏了好大一片。”

“后来我就和您叙旧,您还送了我一块怀表。”

格蕾莎的眼睛瞄到了安德挂在胸前的怀表,表情变得惊喜:“对对,就是这个怀表,和梦里的一模一样,真是神奇。”

“嗯…那要不我现在把这块怀表送给你?”安德知道这孩子说的是事实,她绝对没有想要这块怀表,但他觉得既然这件事已经发生了,那还不如就顺了他梦中自己的意,直接送出去好了。

“可以吗?”格蕾莎问了和梦中一样的问题。

安德:“可以。”

接着安德带着已经混乱不堪的脑子和凯文还有格蕾莎叙了一会旧,然后将他们送走。

目送着他们离开后,安德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老爷你怎么了?”艾文问道。

安德晃着自己如同浆糊一般的脑袋,跌坐在沙发上:“没事没事,我就是需要缓缓。”

“对了,一会吩咐家里人备马,我要去一趟城外的酒庄。”

艾文:“您去酒庄干什么?”

心情很糟糕的安德没时间和他废话,没好气地说了句:“这点你不用关心,做你的事。”

这下子轮到艾文慌张了,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阴晴不定的安德。

也从来没见过安德因为一场对话而面色乌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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