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梦(五)(1 / 2)

在恍然间,安德回忆起了之前的梦境,回忆起了画师这个人,也同时意识到了自己是在梦中。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既清明又恍如隔世。

他稳了稳心神,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上一个梦里的人为什么还会来到下一个梦。

于是他直接问道:“我之前从未见过你,可为什么会一直梦见你?”

画师不语,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苍老的神态与年轻的身躯,目光仍是迷离。

祂只是漫不经心道:“我只是一个同你无关的梦中人罢了。”

“只是你的梦过于特殊,生出了我这个有意识的个体,从你的潜意识中看出了你的执念,所以才肯来帮助你。”

安德自然是不会相信一个梦中人的话的,因为梦里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会发生,这样的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有件事值得他思考一下,就是连续出现在两个梦境当中的人,祂还是独一份。

可就算是这样也让他提不起来兴致,毕竟大千世界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也就懒得较真了,但人情世故他还是要讲的,就算对方是一个梦里的人。

于是他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刨根问底地问道:“帮助我是个什么情况?”

可能是这床上的尘土太多了,画师在床上坐了一会便站了起来,拿起手帕将床擦了一遍才再次坐下,举手投足间处处透露着漫不经心。

但安德明显看出,这灰尘根本就沾不到画师的身上,祂这一行为基本就是多余的。

祂先是拿出笔记本看了一眼,像是整理了什么措辞,才开口说:“就是用一种方式去实现你的愿望。”

“或者是执念。”

安德对此不以为然:“我的执念还是要找到我的孙女呢,你能实现吗?”

画师:“这要看你。”

“看我?”安德说,“这怎么看?”

画师指了指他身后:“往后看。”

安德应着祂指的方向往后看了看,发现后面空无一物,并没有任何值得观察的东西,而在他将头转回来的时候,画师已经不见了。

“这都什么事啊。”安德很是不理解。

他关上房门点上了一个烛灯,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这就是清醒梦的一个坏处,就是体验感极差,他最讨厌这种已经躺在床上脑子却在一直动的行为了。

本来他的现实就很无聊,这下子再加上无聊的梦境,就更为难受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梦中再睡着之后会不会进入梦中梦,但他确实是很困,所以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想要睡觉,当他摆好后却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到了。

他拿起一看,发现是那个厚厚的笔记本。

“这东西…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呢?”他没有多想,将本子放在一边后打算试一下梦中梦。

“不对,这样的话我会不会醒不来了啊?”想到这里,安德顿时精神了一些,坐起来揉揉自己酸痛的太阳穴准备出去溜达溜达。

正当他要打开门把手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将他整个人震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怎么了这是,难道梦里还会地震吗?”安德捂着被吓得不轻的心脏起身,打开门准备看看是不是地震了。

结果当他打开门后,外面什么都没有,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就好像凭空发生的一样。

“奇怪。”他嘀咕着,走向内院旁边的存酒处,想着是不是某个架子倒了发出的声音。

在梦里他理应不这么关心这些事情的,但他实在是太闲了。

当他到达存酒处的时候,发现存放红酒的大架子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根本就不像是有损坏的样子。

这下子他又去逛了趟酿酒厂,在空无一人的厂子里游荡,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他跑到他专门建造的瞭望台向远处瞭望,顺便感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有这么好的景色呢,特别是这个艾文给我种的花田…”

“等下,那是什么?”恍惚间,他好像看到花田里多了什么东西,为此他还去下面拿了个瞭望镜。

在瞭望镜里,安德模糊地看到花田中央好像多了一个奇怪的房子。

这房子的颜色不同于一般的木屋,而是有点黄有有点粉,还点缀着一些零星的饰品,看起来特别像是…

一块蛋糕。

没错就是一块蛋糕。

可花田中央怎么会有一个屋子大小的蛋糕呢?

这下子安德彻底来了兴致,匆匆跑到马廊内找了一匹马奔往那个花田的中央。

因为不是现实里真正的花田,所以就算是被马踩踏了他也丝毫不怜惜,他现在只想搞明白这块蛋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驾马疾驰,于花田中穿梭,在不断移动的景色中他看见了一个人站在那蛋糕的附近。

想来这又是一个奇怪的人。

当他来到那大蛋糕的附近时,他才看清这个小人的样貌,在仔细的分辨中才认出,这就是尤尔的玩伴格蕾莎。

此时格蕾莎正在屋子的旁边用小铲子在铲着地上的泥土,根本没有察觉到安德的来临。

安德在现实中已经许久不见这个孩子了,现在在梦中见到,他有些兴奋。

于是他绕到格蕾莎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呀…”格蕾莎出乎意料的没有被吓到,反而很平静地转过身来看着安德,问,“你干嘛?”

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安德才发觉到这孩子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和尤尔一样高的小姑娘了。

“原来一转眼,都已经六年了啊。”安德的心中苦涩,对待格蕾莎的表情却是温和的,“你可能已经忘了我了,我是六年前那个尤尔的爷爷,安德。”

“安德?”格蕾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表情从些许的厌恶转化为了惊喜,她忙握住安德的手,“安德爷爷,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安德:“是啊,都六年了。”

听到六年这个字眼后,格蕾莎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沉闷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花:“尤尔她以前,很喜欢这些花的。”

她又抬起头,眼中似有水光:“这六年里,您身体可好?”

“很好的,你不用担心。”安德看出了这孩子是真情实感,就难得没有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

他向四周望了望,顿时觉得这花海在梦中筑就的太过真实,以至于产生了些罪恶感。

“安德爷爷,以后不能骑着马来这里了,会踩坏花的。”格蕾莎也是一早就看见了安德的卑劣行径,只是现在才提起而已。

“下次不会了。”安德柔声说,他用他那双大手去摸了摸格蕾莎的脑袋,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疑问,但不觉得梦中的人能回答得上来。

但他还是问出了口:“孩子,你这六年去了哪里,我为什么找不见你?”

他本以为这个问题会导致梦境的断层,但事实却出乎意料,只见格蕾莎轻轻抚着手中的花瓣,将自己的经历都娓娓道来。

“在尤尔失踪后,我的家族因为变故而日渐衰落,我的父亲为了能维持家里的开销而不断欠下外债,那些借钱的人见往日辉煌的家族没落了,就开始雇人去砸了我们的宅子,抢了我们的传家之物,说要抵那些欠的债。”

“父亲当然不会同意这个要求,以命相拼抢回了东西,然后带着家里人离开了黎原城,前往流放之地。”

“流放之地?”安德有些诧异,“在那种地方生活与流浪有什么区别?”

“你先听我讲完。”格蕾莎接着道,“因为我们家族世代习武,所以在流放之地那种地方也多少能靠体力生存得下去。”

“后来我们流浪到了戈布丛林,我父亲在打算在那里建造房子居住,结果在引溪水的时候挖到了一件前人留下的古物。”

格蕾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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