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情（2 / 2）

聂彬将轮回教震怒的事情简略说了，却将芸萝心伤之事讲得颇为详细。只听聂彬道:“自订亲那日你出走后，芸萝伤心欲绝，连着两日不进任何水米，最后精神恍惚之下，一是羞愧，二是情难自禁，险些饮鸩自杀，还好你大嫂一直守在门外，这才没有酿成惨祸。后来她带着你的无刃黑剑，也从聂家庄出走，从此也跟你一样，销声匿迹了三年。

直到半个多月前，我无意中从轮回教那边探得消息，说他们已经寻到本教圣姑。我循着这条线索，一路查到洛安城，同时也得知轮回教魑魅魍魉二使已在城中，六道轮回尊者也不久即至。论武功，咱们聂家庄原是不惧，可他们人数众多，又擅长放毒下蛊，敌暗我明之下，要我独斗他们二使以及六道尊者，实是没有半分把握，所以我一边潜在城中，暗中观察他们动向，一边联络三弟四弟，引他们来援。哪知魑魅魍魉二使欲夺头功，不等六道尊者到来，便要提前对你动手。三年前你曾留书说此后不动用任何武功，我担心你遵从誓言，任由二使宰割，也等不及三弟四弟到来，便要现身和他们放对。哪知我刚要跃出，却被守在身侧的芸萝拉了回去。

原来自打轮回教的人来到城中，芸萝便早已察觉。这洛安城原是中原烟花柳巷之地，街上莫名出现许多巫越百族之人，她如何能不警觉？加上蛇虫鼠蚁越来越多，她立即断定，是轮回教的人找上来了。她依着本教联络暗号，去寻那魑魅魍魉二使，我便悄悄跟在她身后。待她找到二使，放言道如果二使敢伤害你一点皮毛，她便提剑自尽。

魑魅魍魉二使是何等厉害人物，一个小姑娘的威胁岂又放在心上，随便放出一个缚身蛊，便让芸萝动弹不得。他们二人将芸萝困在房中，说道待明日擒住聂白，取了他一臂后，自会回来向圣姑请罪。说罢，便到隔壁梨香院中花天酒地，提前庆祝大功。我一听那二使明日便要对你动手，正彷徨无计时，不料二使百密一疏，芸萝贵为轮回教圣姑，区区缚身蛊如何困她得住？芸萝虽不能动，不能说话，可嘴皮却是能动，她吹了几句特殊口哨，不久一只红色蜈蚣便从她的百宝袋中爬了出来，那蜈蚣毒液刚好能解这缚身蛊，只是毒液散行全身，那痛楚正常男子都难以承受，更何况芸萝这娇滴滴的小姑娘？

芸萝痛得全身痉挛，泪如雨下，可她担心二使对你不利，也顾不上这许多，待蛊毒一解，立即朝锁香阁奔去。她不知我在房顶窥探，这全程都被我瞧了去。我见她对你情深至此，再也按耐不住，现身与她说话。芸萝见到我，仿佛见到大救星般，哭着求我救你。要知我是你同胞大哥，这番深情，我这做大哥的都不禁为她动容。二弟，你若不能与她厮守终生，确是负她良多。”

聂白听到此处，眼睛早已湿润。他不知道自己的任性妄为，险些害死这么好一个姑娘。只听聂彬继续道:“待芸萝情绪稍安，我们当即在锁香阁中商议对策，正巧青禾姑娘此时在房中弹琴自娱，我们便看到你从卧房中出来，跃上房顶听曲。只听芸萝幽幽道:‘小白这三年都是如此。’我这才明白，三年来你一直藏身此处，她为护你周全，三年来也都在你左右，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聂白停下脚步，惊叹道:“什么？她三年前便在此城？”聂白这才回想起前几日芸萝曾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藏身此处，她是怎么知道的？”

聂彬笑道:“难道你忘了，轮回教有种叫“追迹蛊”的蛊虫了？”

聂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芸萝三年前正是靠着追迹蛊才寻到自己。聂彬笑道:“你最近为重出江湖一事思虑颇多，怪不得想不起来轮回教还有此种宝物。”

聂白点点头，问道:“后来呢？”

聂彬长叹一声道:“唉，后来之事对芸萝来说，简直比那用红色蜈蚣解缚身蛊的蛊毒还要痛苦。我瞧你听琴时的神情，想必是爱上那青禾姑娘了吧？”

聂白看了一眼前方徐徐前行的马车，黯然道:“我从未喜欢过任何一个女子，喜欢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

聂彬却道:“情这一字，自古难言。芸萝这般舍生忘死地爱你，你却不屑一顾，而那青禾姑娘只是为你弹了几首曲子，你却不能自己。”

聂白没有说话，似乎在想情这一字，该如何去解。聂彬却继续话头道:“芸萝在此地呆了三年，锁香阁什么隐秘自然也瞒她不过，青禾姑娘的遭遇，她也早就知道了。她把青禾姑娘的事告诉我，我顿时心生一计，此计若能得售，不仅能击退强敌，你，青禾姑娘，还有咱们聂家庄都能获得好处，只是对芸萝来说，实是太过残忍了。”

聂白似乎渐渐发现这些天一连串事件的关键所在，“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替青禾姑娘报仇？”

聂彬点点头，道:“不错，这计策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我将青禾的杀母仇人找出来，并引你为青禾姑娘出头，这样你便破了不再动武的誓言，到时咱们兄弟联手，那什么魑魅魍魉二使，不过是阎王爷身旁的两个小鬼罢了！”

聂白此时方知，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都是自己这位大哥一手安排好的。想到这里，聂白不禁有些惭愧，自己的剑法虽然比大哥强一些，但要论智谋，实是不及大哥之万一，大哥不动刀剑，却能杀人于无形，这样的人才在我聂家庄中，实是万幸。聂白突然正色道:“大哥，日后你继承了爹的衣钵，定能将聂家发扬光大！”

聂彬却摇了摇手，谦逊道:“二弟，此话你我兄弟之间胡乱说过也就罢了，千万别被咱们老头子听了去，他那火爆脾气，能这么早服老么？再说爹爹早就不只一次说过，你的习武天赋最高，超过他只是时间早晚之事，聂家庄的大事最后还是要着落在你身上。三年前爹选你和轮回教联姻，他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就是要你找巫溟这个大舅子做外援，这样不仅是咱们聂家庄那几个叔叔伯伯，连法严寺，青玄宫的那些和尚道士都不敢瞧不起你。至于你大哥我呀，哈哈，在你身后做个军师便够了！”

聂白一心只想练好剑法，至于继承聂家庄一事，他是想都没想有想过。他从小谁也不服，就服这个足智多谋的大哥，庄内庄外那些烦心事，最好都交由大哥打理，自己只有将剑法练好了，以后专心护兄保庄便够了。唉，没想到爹和大哥都一心想让自己继承庄主，这烦心事又多了一件。

聂彬见兄弟又面露难色，心知继承庄主一事不可操之过急，于是另开话头道:“唉，咱们扯这么多闲话做什么，还是说芸萝姑娘的事吧。”

聂彬提起芸萝，聂白一颗心又深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