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杀气三时作阵云(1 / 2)

帝都,皇城后宫,八宝养心殿。

一道质地极佳的垂帘之内,姬无尘安静的躺着,她在这梨木床榻上已经昏迷三天了。

一位身披黑色龙凤纹刺绣锦袍,耳带镶金翡翠耳环,头上金凤镂空玉簪别在发髻之中的夫人,坐在她的身边,眼神担忧的抚摸着姬无尘瓜子一般的俏脸。

床边,摆放着三个人的画像,赫然便是蓝斩、阿白与法琅。那帘内的夫人银牙紧咬,粉拳暗握,一把将三张画像撕的粉碎,“一帮废物!”

帘外,师文烛与其余几人,垂手站立。

“谋划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蓝斩离开蓝家。计划好的引出雨痕一网打尽,于樱城借魔种之手凝炼血池,最后以蓝斩滥杀之名将蓝家一举拉下马。而你们呢?!出发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们务必谨慎行事,你们倒好,看看现在办的这都是什么?”

“唉,都怪那个和尚,”,帘外,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黄衣,面如鹰隼的中年汉子忿忿然说道。

此人正是那日蹲在樱城酒楼楼顶上的那位。

“哼,怪别人?你兄妹不是号称『渡人』『渡己』么?怎么,这渡人不成,反被别人给渡了?”,帘内之人语带嘲讽。

“姐姐放心,那傻小子跑不了~”,说话的,是站在黄衣汉子身边的女子。这女子轻纱遮面,眉目传情,也正是另蓝斩魂牵梦绕的那个姑娘。

“谁能想到那魔种如此霸道,我明明站的那么远了,竟然一刀就破了我的护体真气。唉,直到现在,左臂都抬不起来。要不是这样,也不至于在九河城出此下策,弄的今日这般狼狈。”,那黄衣汉子叹气道,“不过,还请天后放心,只要血池再开,我三日便可恢复如初。到时候定将蓝家那小子给天后擒来。”

“麻烦死了!雨痕的人,我可都抓了!幽府那老乌龟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干净,害的我还得给他们收拾烂摊子。真是该死!都该死!”,一个身上有着雨痕族特有伤痕的人,手掐额头,暴躁地嚷道。

此人正是叛出雨痕一族,号称『滴血成杀』的『雨逆』。

“够了!”,帘内传来一声怒喝。

一瞬间,那头戴斗笠的黄衣汉子脚下,猛然睁开一只黑色的眼睛,眼瞳之内伸出了多只黑色的小手,一把将那黄衣汉子扯了进去。

轻纱遮面的女子刚看到师兄被黑色小手抓住,不及施救,师兄已经消失不见。

“天后息怒,我兄妹二人,若不将那蓝家小子捉来,愿遭天诛!这次还请,还请天后开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女子神情凄然,竟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我这可人的好妹妹,别担心~我只是让他到血池内疗养几日。至于蓝家那小子,现在我要的不是他的人,我要的…”

帘内,一只盈盈如玉般的手伸出了帘子。出了帘子,月光之下,那手竟变得枯槁如木。

轻轻托起女子的下巴,帘内之人语调阴柔且冰冷。

“我要的,是他的命。”

此刻,帘外人人噤若寒蝉,脸色铁青。

“老大说过,天意众最好暗中行事,莫要太过张扬,这,”,手柱节杖的师文烛竖起了一根手指,指尖向上点了一点,“这,也是上面的意思。而且,最近『血池』不稳,下次『凝血』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都滚吧,我累了。”,帘内,那夫人慵懒地挥了挥手。

殿内,数十道人影消失不见,空余师文烛一人立在帘外。

“你怎么不走?”,那帘内的夫人瞥了一眼师文烛,开口问道。

“还是没有老大的消息吗?”,师文烛声音低沉。

“做好老大临走时交代的事吧,别的,别多问。”,帘内的夫人眼望疆外诡域的方向,语调幽然。

“老大回来之前,你最好别动蓝家。那魔种成长的速度……”,师文烛试探着向帘内说道。

“呵,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帘内之人不满的一挥衣袖,不复多言。转过一道屏风,进了内室。

师文烛的目光移向远方,那晚,红袖城前,在众人都被震飞晕倒之后,只有他看到,双目漆黑一片的蓝斩,身体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态复又重新站起。

一个身披黑甲,头戴黑盔,气息暴敛无比的黑影武士,笼罩着蓝斩,在瓢泼大雨中与那道顶天立地的红色魔影遥相对峙。

“血煞!是你!”,那暴敛的黑色骑士仿佛认出了眼前的血影,冲天怒喝。

巨大无比的血色魔影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嘶吼,一只沾满鲜血的大手向着骑士碾去。

“第一封印……开!”

骑士从虚空之中抽出一柄漆黑的长剑。黑色剑气如一道墨色的长虹,自下而上地将那血色怪物连手臂带身躯一并斩为两半。

红黑色的血点如同火山爆发似地喷涌而出,自那魔影巨大的身躯之内迸发出来。血水混合着雨点撒将下来,真可谓腥风血雨。

然而这还没完,如虹剑气势不可挡,就连天上的乌云与漫天的雨幕,都如同畏惧这道黑色剑气一般,裂开了一道口子。

那巨大的血色魔影发出了一阵沉闷又痛苦的长吟,手在空中乱抓,似是想抓住那个骑士,将他一道拖回地狱。

“第二封印……”

黑影骑士伸手在虚空一抓,一阵玻璃碎裂之声传来,“开!”,那黑影骑士一声断喝,身形暴涨,双目如炬。

红色魔影的血混合雨水喷洒在他的黑色战甲和寒冷的头盔之上,显得分外恐怖。只见他两手揪住被他劈做两半的怪物身躯,重又拼合在一起,黑色头盔抵着血淋淋的魔影头颅,暴戾之气喷在他的脸上。

“告诉你主子,背叛我,就得死!”

蓝家正殿,跟随御史一同被带至边疆的蓝府木雕,此刻,正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大殿的一侧。木雕竹林深处,原本书房的窗户上,不知何时竟燃起了一点影影绰绰的灯火。

蓝老将军,今日如往常一样,巡视过城墙上的每一道烽火,返回蓝府。

待洗漱完毕,燃起一只檀香,在席塌之上重新穿挂整齐,盘膝而坐,沉思冥想。一对黝黑的霜铁戟整齐的摆在身旁。

这,是蓝老将军的习惯。

蓝瓯越自幼追随蓝家老祖,恪守蓝家家规:『凡蓝家戍边者,夜,甲不离身,刀不入鞘,枕戈待旦,以应万变。』

夜,渐深了,蓝家家宅,四下一片寂静,只有油灯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噼啪的声响。冰霜一般的甲胄之上,蓝色的虎头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尤为凶厉。

突然,他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他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那感觉让他神经紧绷,又让他感到热血翻涌。

那是一种致命危险袭来的感觉。

当再次睁开双眼,眼前已然不再是蓝家府邸,而是一个书斋。

屋外,竹叶被微风吹过,传来阵阵竹涛之声。屋后,流水叮咚,水声潺潺。这场景似乎有几分熟悉,但蓝老将军一时又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

屋前,隐隐飘来了一阵拨弦弹唱的戏曲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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