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红袖添香更断魂（2 / 2）

记忆里，自从跟在师父身边，无论是应对油腔滑调的官场大员，还是那一怒之下发兵围困红袖城的将官老爷。不管是什么大风大浪，师父向来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慵懒模样。

而今日，提到这丹青山，师父却…

“听说他受了伤，可曾请大夫医治？”，红蕊主人转移了话题，问起法琅的伤势。

“救心堂的大夫已在楼下为他把脉，这时应该已经开出方子了。”，雨柒一五一十的答道。

“这次出门，可曾遇到什么棘手之人？”

听完雨柒的描述，红蕊略微点了点头，“如果我猜的不错，此人就是你们雨痕族苦苦寻觅多年的叛徒，人称『滴血成杀』的雨逆。传闻此人已经加入了『天意』，如今看来，传闻的确是真的。现在让你对付他，是早了些。不过也只是只蚍蜉小虫，不足挂齿。”

“他就是雨逆！”，雨柒听得害得自己血肉至亲枉死的，竟是同族中人，不由得银牙暗咬，愤恨交加。

“阿柒，忘了为师怎么教你的吗？”，红蕊主人嗔怪般地呵斥道。

“是，师父。”，雨柒重又凝神静气，脸色趋于平缓。

“这就对了，你这孩子呀，就是太严肃。明明长得这么可爱，就是不爱笑。这天不下雨，人就得自个给自个浇浇水。越是生气呀，就越要多笑笑，心平气和，才会像师父这样～”，红蕊说完，便重又将雨柒揽进了自己怀里。像小时候那般，伸手去挠雨柒的痒痒，逗的雨柒娇羞不已。

失了右臂的法琅已然在这床上躺了三天了。

三天之内，雨柒曾来看过他很多次。为他买了百闻街最好的墨宝和宣纸，并亲自为他研好了墨。可是法琅却不曾从那床上起来一次，也不曾喝过一滴水，吃下一口饭。

三天之内，法琅想哭也想笑，想过一了百了，也想过师父落寞苍老的身影。他怀疑过自己的虔诚，也怀疑过自己已经被佛所抛弃。

其实，这三天，法琅不是没起来过。

寂静的清晨，红袖城从喧嚣归于平静。法琅费力的从床上挣扎坐起。牵动伤口，他感到的不是疼痛，反而是一丝夹杂着无尽恨意的快感。

这种疼痛是唯一令他感到，他还活着的证明。

法琅几度想握笔，可是左手不听使唤的不住颤抖。

“连笔都握不住，竟然连笔都握不住！”，法琅心中百感交集，却又无可奈何。急火攻心之下，将笔狠狠拍在了桌案之上。

只听“怦！”的一声，吓的一旁的水墨一下子钻回了竹筒，再不肯出来。法琅喟然长叹，取出了师父传他的那张神仙游。

画卷之上，原本微结寒冰的湖水已然干涸，铺满枯叶的山峦覆上了一层惨白惨白的雪……

待到雨柒再次来到法琅的屋内，见他依旧是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望着梁柱，不发一言。雨柒默默的将桌案上震洒的墨汁擦拭干净，把画笔重又挂回笔架。最后将凌乱的画卷小心翼翼地卷起收回画筒。

雨柒摸了摸水墨向外打量的胖嘟嘟的小脑袋。端起了未动一筷的斋饭，轻轻转身，退出屋内。

待掩上了屋门，雨柒这才将头抵在门上，黯然伤神。不知是为了断臂的法琅，还是为了多日打探无果的雨兔，亦或是，为了一筹莫展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