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人不起故园情(2 / 2)

“是你?”,年纪大些的姑娘似乎认出了法琅,戒备之情似有几分缓解,但依旧仍不多言,转身说道,“阿兔,我们走。”,言闭,抽回地上的红折伞,便要携那少女离开。

“可是,柒柒姐,这里还有好多胡萝卜啊。我...”,唤做阿兔的少女不舍地低下头去,目光楚楚的望着地上的胡箩卜。

被称作柒柒的姑娘,咬了咬嘴唇,刚要硬拉着少女离开。却听见一阵,“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传来。这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嘹亮。低着头的少女双颊顿时飞上了一抹红霞,头埋的更低了些。

“闲野村家,寒舍简陋。咳咳,若不嫌弃,可,可进屋烤火。”,阿白所受之伤,伤及肺腑,一呼一吸间都穿来阵阵伤痛,开口说话更是不易。

握住伞柄的手紧了又紧,那位姑娘思量再三,又反反复复打量了重伤未愈的阿白和搀扶着他的法琅好一会儿,终于微微点了一下头。阿兔见姐姐同意,低着头俯下身去将胡箩卜从地上一根根的捡起,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回到屋内,法琅又向火中填了一些柴草。柴草在火中发出了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阿白斜靠在草席之上,用木棍串起一根根胡萝卜,在火上缓缓的烤着。烤罢,阿白将烤好的胡萝卜递给了眼巴巴望着他的阿兔。

阿兔已经将兜帽摘下,兜帽之下竟藏着一对如同兔兔一般毛茸茸的耳朵。阿兔看着烤好的胡萝卜,咽了咽口水,将胡萝卜一分为二,自己留了一截,另一截又递还给了阿白,“我叫雨兔,你可以叫我阿兔,有胡萝卜一起吃。”

窗边,手持红折伞的姑娘,一言不发的立于窗畔的阴影之中。她似乎有着很多散之不去的心事,时不时戒备地望向窗外,手中紧紧握着的伞柄一刻都未曾松开。

法琅仔细的端详着阿兔手上的琉璃锁链,看了一会儿,缓声说道,“二位可是雨痕一族?”

“是便怎样,不是又怎样?”,窗边的姑娘转过头来,冷声说道。

“阿弥陀佛,小僧曾听家师偶尔说起,雨痕一族,在先朝并非被称作雨痕。只是凰殒之变后,天候异常,久旱不雨。雨痕一族,本赖天泽,久旱之下,火毒侵体。又逢朝权更迭,当权降罪,贬雨痕为罪族,遇之轻则关入大牢,重则格杀勿论。唉,真是视人命如草芥。”,听法琅徐徐道来,真叫人对雨痕族的遭遇唏嘘不已。

“以前的雨,是时雨。现在,不是。我叫雨柒,敢问阁下怎么称呼?”,窗边的姑娘此刻脸色和缓了几分,复又望向草席上的阿白。

“在下一届荒野村夫,无名无姓,大家都叫我阿白。”,阿白微笑着冲着雨柒和声说道。他笑的很温和,就像他根本不是一个身受重伤的病人。

此时,法琅已经来到屋内一张粗木条几的跟前。只见他缓缓将身后的画筒解下,端端正正的放在条几之上。法琅轻轻的扣击在竹筒的一端,和声说道,“阿弥陀佛,水墨,出来吧。”

屋内三人均好奇的向法琅望去,只见竹筒周遭渐渐泛起了一道道黑白相间的水墨波纹。波纹涟漪阵阵,渐渐散开,在竹筒与法琅的身畔形成了一汪淡墨泼就的湖水。湖面一片片荷叶自湖底升起,荷叶间绽开出一朵朵墨莲。莲瓣上水珠滚滚,湖面上雾气缭绕。满屋飘来墨香阵阵,过不多时,竟有一只双鳍晶莹,头部洁白,背洒点墨的胖嘟嘟的鱼儿自那竹筒之内缓缓游出。用圆滚滚的脑袋抵了抵法琅握笔的手后,那鱼儿便惬意的遨游在法琅的身侧。

这一番奇妙的景象,不禁令雨兔看的呆了。就连手中香喷喷的胡萝卜一时都忘了吃,痴痴的说道,“好可爱的胖鱼鱼哎...”

“烦请施主移步上前,小僧愿斗胆试上一试。看能否将这锁链破开。不过还请施主放心,小僧绝不会伤及施主。”,法琅对着雨兔说道。

阿兔听法琅如此说,连忙将还未吃完的胡箩卜一口塞进嘴里,略带紧张的平举双手,将那泛着赤红的琉璃锁链搭在屋内一块圆石之上。雨柒这时也围了上来,有几分担心,又有几分期待的蹙眉看着。

自从这只名唤水墨的鱼儿从画筒内游出之后,法琅便无需纸墨,直接在空中落笔。只见笔走龙蛇,道道遒劲的墨痕凭空勾勒,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便活灵活现的浮于空中。蛟龙鳞甲涔涔,蓄势待发。

“水墨助我!”,法琅一声断喝。身侧,那条遨游在的鱼儿自湖中跃起,一跃之下竟融入了法琅的画笔之中!

法琅将画笔高高举,只见空中的的蛟龙,如同活转过来一般,随着画笔一道盘旋升空,紧接着,龙随笔走,笔借龙威,只听一声,“破!”,画笔携着蛟龙直直向着那琉璃锁链斩去。笔力苍劲,笔锋凌厉,真好似蛟龙出洞,锐不可当。

雨兔已不敢再看,急急避过头去。

“铛!”,四人耳畔一声龙吟爆开。法琅,画笔险些拿捏不住几欲脱手,直震的是气海翻涌,手臂酸麻不绝。而原本附在画笔上,名唤水墨的小鱼儿,此刻已从画笔脱落,轻飘飘的浮在波纹涟漪之间。鱼儿随着湖面一起一伏,显然是晕了。

再看道那琉璃锁链,在这凌厉的一击之下,却也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斩痕。

“阿弥陀佛,”,法琅暗道一声惭愧,看来师傅的绝学『文心雕龙』,自已连一二成都未曾学到。法琅目光低垂,忽然看到火边码放整齐的把把飞刀。悠悠然想起樱城的蓝衣少年,“若是换做那道击穿层层山水,雷霆万钧的飞刀,恐怕便是数道锁链也能一刀斩断了吧。”

而站立一旁的雨柒,更是暗自心惊。“那日城中,这位大师施救众人之时,显然已受重伤,现在还能这般拼尽全力帮阿兔斩这锁链,实是难得。这淬火琉璃锁,乃是大内幽府所造,专为羁押我族雨痕强者所铸。叔叔和爷爷当初为了救同族兄弟,几经周折也没能将这锁链斩断了去。而那晚,爷爷更是催燃神火,才震断了这锁链。这少年僧人,年纪不大,修为却真是了得。若是他当日未曾受伤,恐怕在这锁链上,留下的就不是仅仅一道浅痕。”,复又想起那晚叔叔和爷爷的遭遇,雨柒双眼一红,一把将雨兔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柒柒姐,你,你怎么哭了。不哭嘛,这锁链一时断不了也没关系的。阿兔,阿兔会听姐姐的话,将它藏好。”,雨兔望着泪眼婆娑的雨柒乖巧的安慰着。

雨柒摸了摸雨兔的头,缓缓起身,对着法琅抱拳说道,“大师出手相帮,我二人感激不尽。能在这锁链上斩出一道伤痕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大师舍身救满城黎民于水火,完成了我辈族人未竟之事。晚辈雨柒代雨痕族众谢过大师高行大德。”

“阿弥陀佛,小僧疏于修炼,惭愧惭愧。”,法琅惨然一叹。

“只是我二人乃是被幽府通缉的罪人。深夜传声易,只怕这一声会引来幽司,为大师和这位侠士引来麻烦,不如我二人还是先行告退了吧。”,雨柒向两人抱拳施礼。

法琅和阿白相看一眼,还未想好怎么作答,忽然感到屋外院中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就见一张血红色的手印,赫然印在白色的窗棂之上。

“是他!”,雨兔吓得花容失色,一边指着窗棂上的手印,一边惊慌失措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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