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来论道(1 / 2)

听到秀秀说,准备去告官的漕户人都被杀害了,三人已没了来时的那种踌躇满志,介平在前面驾着马车,也不赶,任由着一匹棕色老马拉着几人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其余两人对坐着一言不发。

“你们说,薛先生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死讯的呢?”子辉左思右想,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口问道。

李儒墨想了想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或者是那些漕户告诉了他什么。他们是半夜偷偷走的,秀秀都不知道,更别说告诉薛先生了。他们有什么理由去而复返,去找薛先生呢?”

“有一种可能。那些官兵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了他们。”介平分析道。

“说下去。”

“我有一个假设。”介平继续说道:“假设他们是分开逃的,那证据就在一个人身上,他在逃的过程中,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就把证据藏了起来,或者交给薛先生,想让他帮忙保住证据。”

李儒墨摇了摇头说道:“薛先生没有拿到,他前几天让我帮他默写,就说明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子辉顺着这个思路问:“他没拿到,那帮歹徒呢?”

介平手指轻轻叩着身下的车板,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像古寺木鱼,“”

李儒墨说道:“这个不好说,但我们只能假设没被他们拿走,因为他们一旦销毁了罪证,那石头他们就白死了,我们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介平手指轻轻叩着身下的车板,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像古寺木鱼:“倘若是你们,你们会藏哪?”

“那肯定是什么地方能藏东西就藏哪呗。”子辉口快地答道。

“不,”介平反驳倒:“如果大家都找不到了,那跟销毁了没区别。因为没人找得到,藏起来就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了。”李儒墨恍然大悟。

“你知道什么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我知道藏哪了。”

“真的?在哪?”

“他们对南浔一无所知,所以他们都想到的地方,一定是——”

“是他们一起待过的地方!”介平激动地接话道。

“他们第一次逃跑去的地方!”子辉也理会过来了。

李儒墨突然想起今天还约了薛清徽,随口问道:“对了,什么时辰了?”

“我上哪知道去?”

李儒墨掀开轿帘子,看着外面红彤彤的天空,单手捻诀:“过了酉时了,酉时一刻左右。”

“你们道士还能算时辰?”看着李儒墨手上道士算命的手势,子辉笑道。

“那是自然,一年二十四节气,每个节气日出日落的时间是几近的。春分将近,日落为酉时三刻左右(晚上六点),在地面上划一横,日出日落点之间连接成线,就能算出这日头几时会走到什么位置。”李儒墨边以弧形车顶当做天空,边比划着边说道。然后问道:“明白了吗?”

介平和子辉张着嘴,木然摇摇头。

李儒墨也没再解释,扯开嗓子问车夫:“小哥,两刻钟能回得去吗?”

“两刻钟?你看这路上人山人海的,半个时辰能回去就谢天谢地吧!”车夫回了一句。

“你约了谁啊?薛先生?”子辉问道。

李儒墨点了点头,心里开始盘算要怎么把那份证据的事情告诉薛典史。

“要不——我们先找到那份东西,再告诉他这件事?”介平和李儒墨想到一个问题上去了。

“嗯,我也觉得,万一我们猜错了,空欢喜一场。”子辉也附和道。

原定的酉时三刻见面,李儒墨赶到见面点时,已经迟了半个多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薛清徽也不知是何时到的,孤零零地立在河边。李儒墨小跑过去,将一件外套递过去说道:“去办了点事情,回来晚了。让先生久等了。”

“哦,没事。”薛清徽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也没有伸手去接。

李儒墨笑笑,把外套披在他肩头:“你好歹象征性地生一下气啊,你这让我更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东西拿来了吗?”

“我要是说我没拿,你会生气吗?”李儒墨玩笑道。

薛清徽淡淡一笑,伸出手,让他拿过来。

李儒墨从怀中掏出默写的名单,交到他手上。

黑暗中也看不清写的什么,但是仅通过字数,就能看出涉案的人不少,薛清徽道了一声:“这么多?”然后将纸折好放入怀中。

“这才不过十之二三,数额时间那些我没太注意,所以只有一个名字。”

“有名字就够了。”

“假如我们能找到那份原稿,这场官司你有几成胜算?”

薛清徽沉思了片刻:“一成吧。”

“一成?”李儒墨脱口而出:“拿到证据都只有一成胜算,那现在岂不是半成把握都没有?”

“上告除了要有证据,还需要原告,没有原告就立不了官司。”

“你找到的那个漕户呢?他不算吗?”

薛清徽转头看李儒墨:“你怎么知道的?”

“贫道能掐会算呀。”李儒墨戏谑地说。

薛清徽笑了笑:“那你没算到我为什么说没有原告了吗?”

“他也死了?”

薛清徽摇了摇头,沉重地说:“我见到她的时候,她一身伤,已经昏迷不醒了,能不能活过来都两说,况且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也没有上堂控诉的能力。”

“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李儒墨暗自思忖,他与那个女孩在石头家里见过一面,还有一点印象,当时情况危急,他没太注意她,细想下来,他想起刚来学馆时,被一个女孩偷了身上的钱,正是这个女孩。

“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薛清徽说着,抬脚准备走。

李儒墨心中暗道“真是个固执的小老头!”,接着说道:“我就问你一点,你能找到那份证据的线索吗?”

薛清徽摇了摇头:“我也想过那东西在她身上,或者她身上有什么线索,可是,都找遍了,就找到了这个。”薛清徽摊开手,借着微弱的光线,李儒墨看到他手心躺着一块羊脂玉做的无事平安扣。李儒墨认得它——平时用一根红绳系着,挂在石头胸前。

李儒墨心里一阵堵得慌,假装不经意地望向别处。

薛清徽轻叹了一口气:“那帮人远比你想象的难缠,来我家中那几个只是疑兵,我一直在注意他们,他们除了花天酒地就是装模作样地转转,真正动手的人,我到现在都没发现他们的行踪。”

“你要有我一半聪明,早就找到他们了。”李儒墨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又胡说八道了

薛清徽一阵无语。

“我们要不打个赌,如果我在你之前找到那件东西,你就得承认我比你聪明,就让我帮你。否……”

“不行!”薛清徽打断道。

“承认别人比自己聪明有那么难嘛?”

“总之,这件事你就别掺和!”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一开始就掺和进来了?你还记得那些漕户是怎么逃走的吗?”

“是你?”

“是。”

“我还想呢,那帮漕户仓皇逃命,怎么还能想到把现场布置成那样呢。”

李儒墨笑了笑:“你这算在夸我吗?我爱听,多说点。”

被李儒墨这么一闹,薛清徽的脸色也轻松了许多。

“怎么样?考虑考虑?”

“你真能找到那份名单?”

“带我去见那个女孩。”

“不行!”

“哎呀!你又来!有完没完!”

薛清徽抚着手中的平安扣,像是在做思想斗争。

“算了,真是榆木,我自己想办法。”李儒墨一甩衣袖,大摇大摆地走了。

李儒墨走后,薛清徽低下头,月光下,那块光洁的玉佩上柔光流转。

青峰山上清风观,清风观里无神仙。李儒墨三人伫立在清风观门前,饶有意思地读着观前的门联,料想着这位道长也是个妙人。

“这清风观里没有神仙,那信徒来拜谁啊?”子辉不解地问。

李儒墨悠悠开口:“求人不如求己,求神拜佛不如老实干活,懂不懂啊你!”

“那还要这些道观干嘛?”

李儒墨负手而立:“说得好!正儿八经的道观才不会求着这些个俗人来拜呢!”

“你们能不能别贫了?我们今天是来干正事的!”介平提醒道。

“对哦,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李儒墨说着,大步跨进观中。介平白了他一眼,和子辉一起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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