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个人,我看不透(2 / 2)

“我就是听人说的。”介平连忙打马虎眼。

“看来大师说得没错,你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

“你们在讲什么?什么场所啊?”李儒墨不明所以。

“你看,他听都没听说过。聊这些的,哪个不是富家子弟?你连当红伶人都知道,还说自己是普通老百姓?”

“不是,你们打什么哑谜呢?什么当红伶人?”李儒墨见自己被无视了,有些愤愤道:“不能把话说清楚吗?”

“一般平民,一年的收入可能都抵不上人家青楼头牌一晚上挣的钱,你连她们的裙边都碰不到,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呀?”子辉饶有意味地追问介平。

李儒墨这才理解了,原来他们谈论的是烟花场所:“就是,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那种地方呢。”

“下次带你们去玩玩?”子辉笑道。

李儒墨脸上尴尬了一下:“呃……不好吧,咱还是学生呢。”

子辉笑道:“我们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你还把自己当小孩儿呢!”

介平打断了他们:“咱们说名字就说名字,怎么越扯越远了?”

“你少装清纯了,你没逛过?”

“没有。”介平斩钉截铁地说。

“两个小雏鸡!要不……”子辉不屑道。

“哎!你是不是骨头痒,想让我修理修理?”介平一把按在子辉肩膀上,手上的力道把他肩膀按得生疼,口中威胁道。

子辉皱了皱眉,看了介平脸上的怒气,没有还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把手松开。”

“还说不说这个事了?”介平愤然道。

“不说就不说了,至于嘛!我们刚刚说到哪了?”子辉把他的手甩下来,不屑道。

“改名……”李儒墨想了想“那我给你们讲个改名的故事吧。你们听说过武皇武曌吗?”

“武则天谁不知道啊,她称帝后改的名吧?”子辉回道。

“对!这个‘曌’字,它大有讲究,日为阳,代表男性,月为阴,代表女性,日月当空,代表男人和女人都可以成为这天地的主人,她从一个普通女娃,变成千古第一女帝,这个名字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这事儿我好像在哪看过,好像是说武则天挂皇榜征名,一个叫明空的和尚,稀里糊涂揭了皇榜,然后写了自己的法号,明加空,组成了一个‘曌’字。”子辉思索道。

李儒墨笑道:“非也非也。这个明空和尚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是为了掩盖一个人,一个真正的高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正是这个高人,一步步将她推上了那个至尊宝座。碍于身份的限制,很多事情都是她做不了的。”

“你是说李君羡?”子辉想起了一个民间话本讲的故事

“噗!”李儒墨一下子憋出内伤,无奈扶额道:“你从哪看的野史啊?”

“我听评书讲的啊。难道不是他?”

李儒墨无奈地笑笑:“李君羡是个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的将军,哪有机会跟皇宫里的妃子勾勾搭搭?皇宫森严,那岂是说说而已?再说了,李世民在位的时候就把他满门抄斩了,他要是有那种能耐,也不会落到满门抄斩的下场。”

“也许就是因为他勾搭武则天,太宗皇帝才把他满门抄斩的呢?”

“这不重要!我是说,武则天身边有一个真正的高人,你忘了之前我跟你说的了?”

“你是说……袁天罡?”子辉想起,李儒墨确实跟他说过几次这个人。

“对,帝师袁天罡!很多史料记载,他是相术大师,给无数王侯将相算命,无不应验。不过武则天对她这个老师讳莫如深,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明空和尚的事情来当幌子。”李儒墨顿了顿,接着说:“当然了,很有可能真的有明空和尚这么个人,也的的确确有他揭皇榜这件事,但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她的名字早就定好了,所谓放榜征名,就是走个过场。还有一种说法,《资治通鉴》里面说,这个字是她的一个内亲献给她的,但无论是哪一种,这件事的总策划,一定是袁天罡。”

子辉似懂非懂:“所以她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就为了改个名?”

“要不我怎么说,名字很重要呢。她进宫时被赐名为‘媚’,也就是民间话本里常说的武媚娘,但是这个名字并不适合已经称帝的她,‘媚’字多少会带有一些以姿色取悦男人的意思,那么即便她功绩再多,这个“媚”字都像是在提醒世人去议论她那段上位经历。所以她改名是势在必行的。当然了,也只有袁天罡那样的惊世之才,才能另辟蹊径,造了个字出来。时至今日,曌字仍然只有一个意思,真正意义上的女帝,也就武皇一人,这袁天罡上算三千年,下算三千年,也只有他,有这般的魄力和胆识。”

“这样一个人,却没多少人知道,也太可惜了。”介平感慨道。

李儒墨神情悠远,怔怔地说道:“真正的高人,又怎会在乎,凡俗怎么看他?只要懂他的人,能透过这历史的迷障,窥见他的神姿,那就够了。”

子辉不以为然:“听你这么说,他很崇拜他?”

李儒墨仍是怔怔看着车外:“不是,我是听别人说的。”

“谁啊?”

“我不知道。”李儒墨板着脸,闭上眼,不愿再说。

马车停在了西郊外六连村的河边上,河边小屋前,秀秀坐在小马扎上洗衣服,看到几人走进来,把手洗了洗:“是你们啊,你们找……”

“我来找你的。”李儒墨开门见山。

“找我?”秀秀有些诧异,虽然平时在薛清徽家里时大家经常见面,但是没说过几句话。接着说道:“哦,进屋坐吧。”

几人向屋里走去,李儒墨看到那扇木门已经被重新装上去了,以前踢的的大豁口用几根木板钉上了,但是钉得不平整,开关门时在地上拖出一条深深的印迹。

“当时事情紧急,我顾不上那么多,回头我去找人重新给你们做一扇木门吧?”李儒墨看着那木门说道。

“嗨!没多大事。薛老爷已经给了钱让我们去做新的了。我不是看还能使嘛,就不花那冤枉钱了。”秀秀一边给几人倒水一边说道。

“哦,小石头呢?”李儒墨四下看了一眼。

“不知道疯哪去了。”

李儒墨从怀里掏出薛清徽给他的方盒子说道“先生托我给你带了样东西。”

“这是什么?”秀秀看了看那个一尺见方的盒子,黑漆漆的,看不出质地,也没什么花纹。

“我也没问。你自己看吧。”

秀秀接过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锭明晃晃的银子,下面押着纸。透过纸背能看到暗红色大印章。

“这……”秀秀摸了摸那几锭银子,又缩回了手:“我不能拿,薛老爷对我们那么好,我不能再要他东西了。”

李儒墨叹了口气,随即又变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你说不要,那要不送给我了?我正好缺银子花呢。”

秀秀用余光瞟着那几锭银子:“你还给他,我真的不能拿。”

“他都把房契都给你了,人早走了,我上哪找他去?”李儒墨指了指盒子底部的纸说。

秀秀闻言,把银子拨到一边,抽出下面的纸:“这是……房契?”

“你自己看。”

“我不识字啊。”

“呃!”李儒墨一阵无语:“子辉,你念念。”

“我也不识字。”子辉摊开手。

“你也不识字?”李儒墨又转向介平问道。

“我当然认识啊。我给你念啊——立……”介平摊开纸扫了一眼,上面的字都是文人用语,料想念了秀秀也听不明白怎么回事,于是概括了一下说道:“大意就是薛先生把薛宅全部送给你和小石头了。”

“他把房子给我们了,那他住哪?”

几人目光齐齐看向李儒墨,李儒墨一时不知道如何跟他们说,他能说薛清徽想当一回英雄,去跟那些漕运衙门的人拼命去了吗?当然不能,可是别的借口都不合适。最后只能无奈地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秀秀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把地契丢在桌上,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薛老爷他……他……他怎么也那么傻。”

子辉看着李儒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推了他一把,愤愤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儒墨低头不语。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看他去送死?”

李儒墨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拦着,但他也知道,薛清徽心中的光灭了。如果他不曾看到那道光,或许他还能一辈子在黑暗里苟且活着,最残忍的是,给了他那道光,又残忍地把它夺走。

“你说话啊!说话啊!”子辉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墙上,李儒墨也不挣扎,任由他推搡:“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拿性命去搏?就算最后给石头讨回了公道,又有什么意义!”

李儒墨摇了摇头:“我也不理解,我也劝过他,没用。”他把头转过去,看着窗外。

“石头那个大木头,他就一点都不明白薛老爷的心思,哪怕是……是……”秀秀抹着眼泪,啜泣着说。作为女人,她的心思自然细腻一些,薛清徽对他们百般的好,从来不图回报,对石头更是百般温柔,她自然能够猜到一些,如今他更是连性命都不顾,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你们都误会他了。”李儒墨听懂了她的话外音:“他对石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儒墨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小河:“一开始,我也是跟你们一样的想法。直到那天,我才理解了他。他对石头从未生过那种念头,所以他心中坦荡,从来不避讳什么。换句话说,如果他有私心,他完全没必要把你和小石头都安排到府里去,他对石头,对你们好,也不是为了什么回报。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愧疚了。”

秀秀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说的也是,我们娘俩不去的时候,他早早地就把石头赶回来了,就是怕我误会吧。”

李儒墨的眼中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萧瑟决绝的背影:“嗯,他此次前去,不光是为了石头,更是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不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可……可是薛老爷怎么斗得过那帮人,那些人都是高官,有钱有势,还杀人不眨眼,我们村过来的人都被他们杀了。到现在连他们的尸首都没找到。”秀秀说着又哭了起来。

李儒墨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他们不会白死的。对了,你知道他们手里的那份东西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石头什么都不让我管,也不让我问。”秀秀抽了抽鼻子:“就连他们走的时候都是半夜偷偷走的。”

“你放心吧,”李儒墨收起房契放进盒子里:“我不会让先生一个人去跟他们斗的,下次遇到他,我会劝着他的,你们安生过日子,不管谁来问,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

“薛宅不能一直没人,你们收拾好东西就搬过去吧。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去学馆找我们。”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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