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漕运的阳谋(2 / 2)

子辉解释道:“漕户就是运河边上疏通河道,清理淤泥,保障过往船只安全的工人。”

李儒墨疑道“那不对呀,咱这又没有运河,为什么会有漕户呢?”

“你傻呀?”子辉瞥了他一眼:“他的口音又不是本地的。”

“哦。”李儒墨随即又提高了声音问:“石头,你是怎么跟薛典史认识,又是怎么跟他过来这边的?”

“这话可就长喽。”石头口气悠然地说。

“没事,你就从头讲,讲不完下次接着讲。”

“我们漕户都是靠着运河过日子,没有田地,也没有种庄稼的家伙事儿的,这个你们知道吧?”石头解释道。

“知道。”子辉回道:“你们都是靠着衙门给你们发的饷银过日子。”

“诶,这位小兄弟说得对。”石头接着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但漕运那帮人,他不是东西啊!”

“他们克扣饷银?”介平反应了过来,问道。

“那何止扣啊!高兴了,就发一点,不高兴了,一个子儿都没有。我们又没有别的营生,不发钱,就只能饿着,饿久了,就没力气干活。他们呀,就说我们怠工,说我们拿了钱不干活,搞得附近的百姓,都说我们是一群拿了钱不干活的人。要说他们不给钱吧,他们又时不时地给点,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可恶,这帮脏官,真够阴损的!”子辉低声愤愤地说了一句。

石头接着悠悠地说:“我们那帮漕户,是病的病,老的老,这河里的泥,总得人去清,我身子壮实,我多清一点,这河里的泥就少一点。总不至于闹出人命来。”

“克扣这么点血汗钱,也不能让那帮人大富大贵啊,着实可恶。”介平也愤慨道。

“哼!”子辉冷笑:“这点血汗钱,他们当然看不上。”

“什么意思?”旁边一位学子不解道。

“我不便说。”

李儒墨沉思了片刻,说道:“账房失火,看起来最急的是是账房先生,实际上最不急的就是他们。那些漕户呢,就是救火的人,他希望那些人卖力救,但又不希望他们能把火浇灭。”

子辉看了李儒墨一眼,心里暗自觉得这个比喻很贴切:“你说得对,这就是一场阳谋,明明哪里都不对,要去查的话,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是天灾还是人祸,谁说了都不算。”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都听不懂?”这时旁边坐着的另一个学子疑惑道。

“那还是别懂了吧。”子辉也没给他解释,转而向石头说:“石头,你接着讲吧。”

“也就是河里挖泥的时候,我认识的老爷。”

“他在那边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

子辉嘀咕道:“也是,他也不能告诉你。”

石头接着说:“那时候,我就老是看到他远远地站在桥上,冲这边看着,也不知道是看啥。”

“不会是看他吧?”子辉看着石头的背影小声嘀咕。

“有这个可能。”不知谁应了一句。众人脑海里就有了画面。

“有一天,我经过桥上,他跟我聊了几句,一来二去就熟了。”石头继续说:“那时候,我们琢磨着去告官,我看他是读书人,就想让他帮我们写诉状。他不肯,还劝我们不要去告。”

“为什么不让你们去告官啊?”车里另一个问道。

“不知道,他也没说。”

子辉解释道:“以民告官,要先领大逆罪,靠你们,又说不清楚冤情。”

“哦,这样啊。”石头似懂非懂。

“那后来呢?”李儒墨继续问。

“后来啊,他看我们揭不开锅了,就把我们带过来了。”

“就这样?”

“对呀。”石头说着又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那河,现在怎么样了。”

李儒墨笑笑:“我看先生没得说错,你还真是一根筋,还惦记你那河呢。”

石头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听完石头说的,子辉不禁大失所望:嘟囔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呢。”

李儒墨笑了笑:“曲折离奇的故事他也讲不出来呀。”

“也对。”子辉看了一眼正驾车的石头。知道他就是一个糙汉子,平时见他,除了驾车时会跟几人聊几句,都是在闷头干活,薛先生家里的木柴堆成山,屋里院里每天打扫得干干净净。

“对了,石头,“李儒墨又问道:”你们是住在先生家里吗?”

“没有,我们住在西郊六连村河边上。送完你们,我们就回去了。”

“你就是在运河边上出生的吗?”

“对啊,祖祖辈辈都是漕户。”

李儒墨又转向子辉问:“薛先生是本地人?”

“对呀,祖籍就是南浔。你不会怀疑他们是父子吧?”

李儒墨摇了摇头:“这当然不可能。”

“你又发功了?”子辉笑道。他所谓的发功,就是发挥他看相的本事。

“驭!到喽!”石头喊了一声,停下了马车。几人也没再继续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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