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还好没放弃（1 / 2）

轻轻柔柔的风，随着林呦呦坐下摆动着的秋千，有规律地拂着她的脸颊。林呦呦斜靠在左边的绳索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很，外人看来很是惬意悠闲。

比如，庄子上的孩子。他们远远地偷看她，一个女孩子悄声道：“她那春装的颜色可真好看，料子也好，那衣服随着秋千荡来荡去的，好像仙子穿的。我将来也要穿那样的衣裳！”

一个男孩儿接话道：”我要是你，我就要学怎么织出这么漂亮的布，甚至是更漂亮的，卖给她。那样我就有喜欢的银子了。想买什么买什么。可惜，我娘不让我碰织布，说是女孩子才织布。男孩子，要做官，做大官。也不知道官是什么，能不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另一个女孩子接着道：“她身后那两个丫鬟儿，穿的也好看。我娘和我爹昨晚上睡觉的时候说，她们两个不但每月有月钱拿，每季还都有衣裳得。你们知道吗？我娘说，她们每天吃的都可精细了，说是很多时候，比我家过年的时候吃的都要好。在我知道的人里，也就庄子里的夫子才有这待遇。我爹和我娘说，等我再大一些，他就找门路，把我送到府里做事儿去。说是不但能填补家用，给弟弟攒聘礼。若是我长开了，是个颜色好的，说不定还能被府上的贵人看中呢，那样我弟弟就有靠了。若是长大了，姿色平平，在府上学了规矩，嫁人也能被高看一眼，礼金也不会少的。”

又一个女孩子问了一句：“小姐有庄子，怎么才能当小姐呢？我也想有个庄子。”

一个男孩儿道：“我长大了，要娶个小姐做老婆。那样我也能有个这么大的庄子，不用像我爹那样干活了。”

这群组团来的小孩儿里最胖的那个，高声道：”娶小妾才有个这样的庄子。我爹说，她是姨娘的孩子。“

突然间安静了，小身板儿隐隐发抖。只是还似懂非懂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那胖小孩儿的高声，暴露了他们的存在而害怕，还是因为他们背地里道破主家的身份，口中的”姨娘的孩子“被听去了而害怕。

这时有个机灵的孩子，坚定地道：“夫子说，非礼勿视。我们快走吧。”

一堆小萝卜头儿，一听到“夫子”，下意识地攥了攥手心，觉得隐隐作痛。想想有这个“告状精”，手心难免又要遭难。

不由的相互看了看，个儿个儿都是无措，又畏惧的小脸儿，可见也就无法再给自己壮胆儿了。随即，一哄而散，早已忘了偷看时的小心翼翼。

林呦呦平淡无波的脸上，牵起了唇角。她通过“小雅”的自卫功能，持续的围观了这群小屁孩儿的集体活动。虽然听着他们的童言稚语很有趣儿，还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通过这些还不懂事儿的孩子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家人如何。人是环境的产物，父母至亲的言行是对他们持续的耳濡目染，最易学会的本能。庄子上的夫子，虽然不吝男女都能做到免费教学，但是终归是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真正能改变人生的，有一两个也就不错了……

庄子上的人知道林呦呦生母是个姨娘的很少，知道姨娘抬进林府的原由的就更少了。是啊，谁能想到是为了状元郎的读书笔记呢？可事实就是如此，只要时间合适，各求所需，在这个女人可以随便送的古代，再给送去的女人备上足够的压箱银两，甚至是附带京城附近的庄子，对于一个出入官场的状元郎来说，简直是体面又实惠。虽然说，这个庄子好听点儿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山有水有树林，有旱地、有水田、有沙地，还有一块光秃秃的基本什么都不长的。说不好听就是周边整田的边角料。没办法，好的庄子，也轮不到一个商人买下送礼了。哪个时代都一样，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子孙后代的体面，至少有个功名一些场合可以免礼，不用下跪。就为这，才下了些血本，置办了这个在大户人家小姐做陪嫁有些鸡肋的地块儿。对一个姨娘来说刚刚好，四季新鲜蔬菜瓜果可以供一整府用度不说，剩余的卖了，还可以养个一儿半女。不惹眼，送过去的定位就是听话。商人，定位之精准……

陋室出绝色，穷人又养不起绝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的不像话的孩子，做父母的舍得让她做苦力？一个角色但凡是露了面，就会出了名，出了名就惹了眼，惹了眼终归是要换个地方的。要么是被权势子弟哪个衙内以势收了去，要么就像林呦呦的生母孟姨娘这样，被富商以高价买了去，用钱全方位地包装一下，在适当的时候换取想要的东西。低买高卖，状元郎学识上的实惠得到了。至于说为什么不附带师徒的名声，那当然是初出茅庐的状元郎身份还不够看了，真有高中的那一天，花开蝶自来，师傅根本不用愁。再一个就是还要考虑状元郎的接受与否。凭借林呦呦对这个父亲的观察，是个面子里子都要的人，一个商户之子的学生，并不是他所需要的。一锤子买卖刚刚好。

孟姨娘是商人瞅准机会送进林府的。林父林昊高中状元打马游街的那一天，被吏部侍郎家的庶女蒋四姑娘看中了。很快就走完各种礼数，林父的入职据说也很快，不出意外进了翰林院。蒋四姑娘嫁给林父做了正妻。不得不说的是，一个庶女十里红妆，当时着实是轰动不小，蒋家看中林状元穷书生的佳话，让其风光一时。当有些人知道蒋氏七个月后足月的生下一个女儿时，这件事又换了话锋。对外始终都是林家嫡长女早产，对内蒋氏始终抱怨林府条件有限，为把女儿早日以养身体为由送去蒋府姨娘身边过活做准备。而对林父有知遇之恩，持续金钱支持的商户孙家孙大小姐。是蒋氏进府两个多月，对外宣布有孕后，体体面面风风光光摆了酒，纳入府里的。没到三个月，孙氏也有孕了。这个时候买状元笔记的商人出手了，一顶小轿，对标京城庶女出嫁的嫁妆，不同的是没带任何人，孟姨娘一个人进府了。蒋氏、孙氏以养胎为由，一人给了孟氏一个顶漂亮的丫鬟贴身伺候，又拨了两个洒扫的，凑了四个看着给足了林父面子。

蒋氏诞下一个女婴后，陆陆续续，和孙氏不断给林父添丁进口。先是孙氏生下庶长子大少爷，之后蒋氏不落人后生下嫡子二少爷。然后，孙氏又添一子三少爷，蒋氏再接再厉生下五少爷。中间出来乱序的是蒋氏给孟姨娘的丫鬟，诞下了林府的四少爷。而这个丫鬟林呦呦都不知道她的名字，生下的孩子被确认是个男婴的时候，就被蒋氏下令大出血了。而这个还是主母不要，孙姨娘不管。奶奶更是不想惹两个儿媳生气，选择默认。最后，留给没有生养的孟姨娘抚养。之后可能是连续生养伤了身子，也可能是有了两个儿子傍身没有那么迫切，不再像之前那么努力了。磕磕绊绊陆续的两年里也没再添一儿半女的。兴许之前太热闹，冷不丁的安静下来很是不习惯了。放开了对孟姨娘的管制，可能是避子汤喝多了，也可能是孟氏本身就是不易受孕的体制，迟迟也没有孕。安静了三年，林父又有人送小妾了，这次摆了酒。因为林父终于要外放了。或许是终于蒋氏对林父安心了。

林父外放只带上了同事给他庆贺而送的小妾。也不知道是外放之前谋划的时候蒋氏、孙氏通过气，还是凑巧，林父临行前被告知她们和孟氏都怀孕了。此时，林父有一个名义上的嫡长女被送去蒋府将养，府里剩下的五个儿子、六个女儿、三个孕妇肚子里的性别未知、一位夫人、五位姨娘。三姨娘是蒋氏的屋里的，给林父生了两个女儿。四姨娘是孙氏房里的，给林父生了一个女儿，名下确实四个。至于三个女儿的生母是谁林呦呦没见过，也没听过。一样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