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诬陷(1 / 2)

此刻,刘病已正坐在长乐宫御膳房的火炉子旁,用一把蒲扇对着火炉扇火。

他的心里和眼里也冒着火。

阿福是长乐宫的太监总管,相当于二品官员,别看到在霍光面前低头哈腰的,等霍光一走,在刘病已面前,他居然昂首挺胸腆肚,一副神气十足的模样,领着刘病已来到一个小房间里,冷冷地说了一声:“就住这里。”

然后又带着刘病已来到御膳房,将两个正在煎熬汤药的宫女支使开:“春花和秋月一起去做午膳,煎熬汤药的事让他做!”吩咐刘病已给药炉扇火、熬药。

两宫女瞧了刘病已一眼,其中一个将手里的蒲扇递给他,抿着嘴笑着起身走了。

阿福正色道:“公子,太医交代了,太后的汤药须煎熬满两个时辰,还得一个时辰,不能停止扇火,须保持炉火旺盛,方能保证药效。”

“这可是大将军的命令,不可违逆啰!”阿福阴阳怪气地说完,径直离开了。

刘病已坐到矮板凳上,瞧见炉火渐小,连忙使劲扇了几蒲扇,火吱吱又烧旺了,通红炉火的热量使得他额头沁出了汗珠。

地上有一把铁火钳,他抓起火钳,夹了几粒黑炭丢入炉火中。又连扇了几蒲扇。火炉上的药壶中的汤药在炭火热量作用下,翻滚起来,发出呼呼的响声,壶盖被蒸汽冲起,“哗哗”作响。屋里散发出一阵药香。

阿福走了过来,急急忙忙地道:“快端起药壶来,老奴记了时间的,已经到了两个时辰,也别熬过了头……”

说着他从灶台上拿了块抹布,丢给刘病已:“别怨老奴多嘴吩咐了你啊,这可都是大将军的意思。您是太后的侄孙,尽孝道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

“少废话。我又不是不干。”刘病已不耐地接过抹布,提起药壶的两只滚烫的“耳朵”,快速将药壶端起来,稳稳地搁到灶台上后,赶紧放下,对着烫疼的手指吹了几口气。正眼也不瞧阿福一眼。

“春花,”阿福怨恨地剜了他一眼,扭头叫来那名宫女,“陪公子一起,将汤药端给太后喝了。”

刘病已本想说自己一人去就行了,想到太后总归是个女孩,多有不便。就没说。

他将药壶里热气腾腾的汤药倒在一只碗里,再接过春花递过来的一只托盘,小心翼翼地将盛着汤药的碗放到托盘上,再双手端着托盘,宫女春花在前引路,两人往太后卧室过去。

上官太后依然斜躺在床上,双目睁开着,呆呆地出神。转头看见刘病已二人进来,她挣劲坐了起来,坐在床上。

“太后,请喝汤药。”刘病已递上托盘,春花端了药碗,走到太后床边,端给她喝。

上官太后顺从地将一碗汤药慢慢喝干净了,又接过春花递上的丝巾擦了嘴。

不知是经过了休息,还是这药立竿见影,上官太后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眼神也活络有神的许多。

她望了望立在边上瞅着她喝药的刘病已,突然笑道:“你叫我祖母?你是我侄孙?”

刘病已凝视着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点了点头,颇为无奈地道:“确实是,我的祖父刘据,正是先帝的亲哥哥。”

上官太后扑赤一声又笑了,扭头朝里掩饰了一下尴尬,又转头过来问道:“你多大?”

刘病已报上了许平君告诉自己的生辰八字。

上官太后掐着手指头,歪着脑袋算了一下:“你十九,比我还大两岁!”她嘻嘻又笑了,身子也在床上扭动了几下。

这哪里是一个权势熏天的大汉王朝最高统治者呢?这分明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嘛!

上官太后掀开被子,抬腿下了床。

她只穿了一件半露胸式裙装,露出的双臂丰腴白晳,胸膛饱满。刘病已忙将眼转过一边。

“孙儿,陪我去花园里逛逛,我闷死了!”上官太后嘻嘻笑道。

宫女春花从床头拿了衣裳给上官太后披上。她也抿嘴笑着,瞧她的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

“孙儿遵命!”刘病已故意大声应道,心想,你这个太后为长不尊,咱也就不讲那么多礼法了。

心里突然又狐疑:难道汉朝这男子之防如此不严吗?

这男妇授受不亲的说法是从哪个朝代开始的呢?

“哈哈,你这人,”上官太后突然前仰后合笑弯了腰,笑得连连咳嗽,脸笑得通红,眼泪都笑出来了,指着刘病已,道:“你……你……说话奇奇怪怪的。”

笑完,上官太后直起腰,突然竭力板起面孔,冷冰冰地道:“走吧,陪哀家逛逛。”

神经病吧?刘病已心想。

这时,上官太后挺直了腰,一边款步上前走着,一边朝刘病已伸出手。

她的柔荑雪白,指甲上涂着浅红的指甲油,就这样一直朝刘病已伸出。

宫女春花还在一旁抿嘴轻笑。

刘病已学着电视剧里大太监李莲英执着慈禧太后的手一样,执着上官太后的手,跟着她往前走着。

不过电视剧里的慈禧是又老又干,身边的这个太后却是一个青春活泼的少女,身上散发着清香,手又滑腻,捏在手里的感觉挺舒服的。

御花园内,假山后,有座小亭子,上官太后一副颇为享受的神态,在刘病已的牵执下,款款地来到小亭子内。

亭后有几株桂花树,发出浓郁的香气,桂花籽结成一束束,在树上随风轻轻摇摆,有些吹落在地上。上官太后松开刘病已的手,弯腰下去,拾起一束桂花,她的臀部恰到好处的在刘病已面前展现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刘病已忙转过脸去。

上官太后却丝毫不在意,大大方方的向后捊了捊臀部的衣裳,坐在了亭子内的石凳上。

宫女春花远远站着,没有过来。偌大的御花园没有其他人,只有几只鸟儿在树梢发出轻声的啾鸣。

“你也坐。”上官太后道。

“是。”刘病已坐在她面前的石凳上。

“我六岁就进了这宫里。”上官太后道,眼神中是一种哀怨和愁绪。

刘病已想到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句话,想必用在上官太后身上也是恰当的。

他理解地道:“十一年,人生有多少个十一年?您的童年和青春,都锁在这深宫之中了。”

“是啊,十一年了,我就没再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子了。我对外面的印象,还是小时候我母亲背着我去长安城里看元宵花灯的情景。”上官太后说完奇怪地望着他:“你这人说话真的和他们都不一样,难得有人理解我。”

“太后……不能出宫么?”刘病已问完,觉得自己这是句废话。

“当然不能。”上官太后幽幽地道,“这是祖宗规制,不能逾越。”

“规制都是人定的,既然人能定,人也能改。”刘病已笑道。

上官太后眼里瞬间闪过一道光芒,稍纵即逝,随即又暗淡下来,喃喃道:“不可能的,哀家是太后,不是寻常妇人,哪能出宫呢?……外公他,也不会允许的……”

“太后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哪能整天像鸟儿一样,关在这个巨大的笼子里呢,这是什么规制、规矩,我看根本不合理。”刘病已道。

上官太后痴痴地望着他,扑哧一声又笑了,道:“你这人确实傻得可爱,哪有这么容易?”

回想起往事,上官太后活络的眼神又暗淡下来,表情忧伤:“你莫看我在朝堂之上,接受百官朝贺,位高尊贵,其实,我什么事都作不了主,都要听我外公的。就连我的父亲、祖父母,也都是死于我外公之手的……”

这段史实刘病已学过,上官太后的祖父上官桀,和霍光同为辅政大臣,和霍光争权失败,全家被杀,只留了上官太后一个人。

“其实,我就是外公的一枚棋子。”上官太后淡淡地道。

“我看他还是挺关心你的,你这次受伤,他看起来也挺急的。”

“他是担心我万一有什么闪失,他没有号令群臣的借口。”上官太后幽幽说道。

“他可以立一个新皇帝嘛,又不是没立过。”刘病已随口道。

上官太后瞟了他一眼,道:“废立皇帝此事非同小可,他更离不开我的名义,毕竟我是太后,名正言顺的太后!”说到这里,她表情里闪现出一丝威严和坚定。

“唉,”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外公最恨我的就是,我这肚子不争气,没能为先帝生了一个儿子,不然就没那么多事了。”

“……是不是你年纪还太小了,没法……生育?”

上官太后又瞟了他一眼,脸颊泛起些许微红:“不是……是……先帝……他……就没有男人那方面的功能!”

说完她恢复少女般的娇羞,急用手掩了口,转过脸去看天空,口里轻笑道:“糟了,我今天这是怎么了,跟你说这么多?”

“这是因为太后您太孤独了,从来没有一个人陪您说话。”刘病已分析道。

“对呀,春花秋月她们这些宫女,年纪虽和我也差不多,但见到我却怕的要死,阿福这几个死太监,都是外公派人监视我的。我跟他们也没啥可说的。”上官太后回过脸来,恨恨地道。

又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刘病已道:“唯有你,说话奇奇怪怪的,跟我不讲那么多礼数,年纪和我又差不多,所以想和你多说说话,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

“而且什么?”刘病已问。

上官太后咯咯笑了,“而且你还不是太监!哈哈!”

刘病已也尬笑了一下,不知该说啥好。

“你知道我外公为啥让你来侍奉我吗?”

“为啥?”

上官太后脸一红,道:“算了,不说了。以后告诉你。”说完起身,“我有点倦了,回去歇息。”一只手向刘病已伸过来。

刘病已重新牵执着她的手,将她送回寝宫,上床歇息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刘病已胡思乱想了一番,霍光让自己来侍奉太后,根据史书记载,就是一个过渡。之后便立自己为侯,然后由上官太后下召宣布自己为帝。难道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什么目的吗?

上官太后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少女,但是见识和认知超出了她的年纪,看她对自己的亲近态度,难道还有其他目的?

难道是少女怀春?

她自己说的,汉昭帝没有正常男人的功能,所以没给先帝留下血脉来继承大统。这么说,上官太后还是处女之身?

不会吧,太后亲自来施美人计,史书上可是没记载啊!

再怎么想也没啥用,自己现在相当于是被软禁在这太后宫中,不能出宫。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午膳时,宫女秋月来叫刘病已,说太后叫他一起用午膳。

太后宫中的御膳房。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大。三四个宫女悄然侍立,桌上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盘碟,各色菜肴,还有汤菜。上官太后被春花牵执着过来了,坐在上首,宫女们给她盛了汤、米饭。

刘病已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宫女们也给他盛了汤和米饭。

太监阿福侍立在旁,见他们俩都坐定了,吆喝了一声:“开饭啰,食不语,寝不言。”说完默立在旁。

上官太后端起碗,朝刘病已使了个眼神,拾起筷,吃了起来。刘病已也端起了碗。

午膳后,上官太后又回卧室歇息去了。

刘病已在这太后宫中四处逛逛,走走。

接连走出四五座大殿,路上遇到几个宫女和太监,来到宫殿门边,大门紧闭着,旁边侧小门微开,一队禁军立在殿门内外值守。

刘病已踱步到殿门口,想看看外面。一个禁军小头目模样的人过来劝阻:“公子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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