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给我去贩盐(2 / 2)

刘病已知道,霍光已完成了废立皇帝前和几个心腹手下的预谋。

他提议祭拜之事以后再来,先回去要紧。

四人带着众仆从,骑马回到长安城。

当晚天断黑时分,刘病已回到自家院落。

离别十多日,再见许平君,两人都有久别似新婚之感觉。是夜如漆似胶,不必多说。

次日,刘病已夫妻回岳父母家用早膳。

许夫人皱着眉头对他说:“上次跟你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那么贪玩了,可你这次出去一趟又十多日,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岳母大人教训的是,小婿本来也不打算出去,但……这是之前就约好的事,我了不好爽约……”

也许是给新皇帝及其手下的服装已赶制的差不多了吧,许广汉表情很轻松,喝着早酒。老婆教训女婿时,他照例不插嘴。

“以后就不要再这样出去玩了!”许夫人以命令的语气说,接着又安排,“她叔叔家刚从东海贩盐回来,今天我们去他家一趟,看能不能给你也安排一个差事。”

许广汉刚喝一大口,放下碗,抹了抹嘴上的酒渍,连声附合道:“那敢情好,女婿如果跟他们去贩盐,不到半年,赚的钱就可以买一座大宅院。咱们今天在这里虽然也宽敞,但总归是官家的,不如自己的来得自在!”

什么?贩盐。刘病已记得史书记载,这时候官府已解禁盐铁专营,先知先觉又有生意头脑的一部人通过贩盐制铁,成了巨富。

如果自己不是附身为刘病已的话,这事还可以考虑。

但是自己十多天后就要被霍光推上皇位了,这通过贩盐成为巨富就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果然女生外向,许平君虽然一直低头喝着粥,嚼着饼,但看到自己的郎君脸上的表情,显然对去贩盐没什么兴趣,便插话道:“娘,他是皇室中人,怎么能去做贩卖的营生呢?”

“皇室中人又怎么啦?是会给他做个官,还是会给他派个差?就这样拿一辈子一年三百石的可怜俸禄吗?”许夫人撇着嘴道。

“……”许平君还想说,看得出来母亲还是挺疼女儿的,就是特别嫌弃刘病已。

许广汉作为将许平君婚配给刘病已的始作俑者,自知有愧,便闷头喝酒,不敢作声。

“不用说了!待会咱们就去。平君你和他共骑一匹马。我和你父亲骑一匹。再牵一匹。带些上好的布匹给他们家送去。”许夫人这也算是侵占公家东西吧。

刘病已也是无语,这岳母是怎么也想不到,后面霍光会选中她这个上门女婿来当傀儡皇帝的。

即便是傀儡皇帝,也是皇帝之尊啊。

十多天后,他就要坐在朝堂之上,接受百官和万民的朝拜。

到了那个时候,岳母会怎么想呢?

算了,去就去一趟吧,反正还有十多天。把这个岳母应付过去,十多天后就她就生不了什么事了。

刘病已骑着马,前面坐着许平君。许广汉骑马,前面坐着许夫人。莫看许广汉已经被阉了,马术依然很好,一边稳稳地骑着马,一边还牵着一匹。这匹马前上驮着给他弟弟家的礼物——数捆上等的布料。对这种明目张胆的侵占公物行为,出宫门时守卫士兵根本不管。

许延寿家在长安城中,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大宅院。

旁边一些宅院门口有石狮子,下马石。那是官宦之家。他家没有。汉代商人钱财即使再多,地位也不高,不能越制。

门口站着一胖一瘦的仆人,见许广汉等人到来,赶快过来牵了马,那瘦的飞奔入院去禀报了。

许广汉夫妇和刘病已夫妇相继下马。仆人牵着三匹马,进了院内。

两男一女从中院穿堂过来,年长些的男子远远的就喊道:“哥,嫂,侄女,侄女婿,快请进屋!”

刘病已见过许平君的画像,知道这就是好家叔叔许延寿了,于是欠身致礼,叫了声:“叔父好!”

许平君担心他健忘症犯了,主动称呼许延寿身旁那妇人:“叔母好!”

刘病已会意的也称呼了声:“叔母好!”

那少年男子直接过来抱住刘病已的脖子:“姐夫你不够意思……”

他母亲王氏斥责道:“嘉儿不得无礼!”

刘病已知道这个相貌清秀的少年是许平君的弟弟许嘉了,见他如此随意地一上来就抱着自己,想必和刘病已关系非常亲近。于是毫不介意地笑着说:“自家兄弟,没那么多讲究,弟弟,你说说看,姐夫哪对不住你了?”

“你是不是到杜县,还到博望苑?”

“你咋知道?”刘病已笑问。

“王奉光说的。姐夫真是,去玩也不叫我。”许嘉撒起娇来。

“好,好,下次一定记得叫你。”

王氏看到马匹上驮着数捆布匹,客气地说:“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许夫人拉着她的手,说:“这是些上等的布料,市面上有钱有买不到的,正好他有这个条件,就跟你家带了些来。”

刘病已心想,古人说的客气话,也和现代差不多。

一行人进到后厅。各自落座。主人唤了丫鬟倒茶,端来瓜果。又叫人通知膳房准备午膳。

许延寿刚从东海郡贩盐回到长安,中途去了趟老家昌邑。许广汉向他打听老家的情况。两妯娌在旁边喝茶边说了些悄悄话。

许嘉则缠着让刘病已给他讲讲外出游玩的事。许平君独自坐着喝茶,吃着瓜果。

“老许,你两兄弟聊了这么久,我来说说正事了。”许夫人突然抬头打断了兄弟二人的谈天。

“夫人请讲。”许广汉忙说。

“嫂子有何正事要说吗?请说?”许延寿道。

许夫人放下手中茶碗,轻声道:“今天咱们来,一是你这趟去东海贩盐,去了这么久才归,咱们来看看你。二是我家这个贪玩的上门女婿……”

说到“上门”两个字时,许夫人还加重了一点语气,瞟了一眼刘病已——刘病已。

刘病已佯装没听到。

“他和平君成亲一年了,现在也没什么正事,走仕途嘛,没人举荐他,你知道,他那个祖父,至今还背着个……罪名。但也不能总这么呆在家里,天天斗鸡走马的,无所事事。弟弟你去东海贩盐,路途千里,这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也时常需要有人搭把手,帮个忙什么的。虽说你这府里仆从众多,但总归是外人不是,真正有事起来,未必十分尽心尽力。刘病已虽说不懂经商之事,但他自小习得一身好武艺,懂剑术,所以我想干脆让他跟你去贩盐。不知弟弟觉得可否?”

许延寿沉吟思索着:“如果有贤女婿帮忙,那当然好啦,俺正缺个体己的帮手。嘉儿年纪太小了,另外,俺还想让他……”

“对了,嫂子,如果病已从商了,那以后就不能再入仕途了,这个……会不会有点……?”

许夫人大声道:“没什么,反正本来也没希望作官,他入仕途?就做梦吧!他那个造反的祖父,就可以压他一辈子了!”

“那如果这样,就说定了。哥,嫂,侄女,俺一定不会亏待贤女婿的。说好了,跟俺去贩盐,每趟的利润里,拿出三成给他!”许延寿拍着胸膛承诺。

“果真?”许夫人睁大眼睛问。

刘病已看到岳母眼中放出异光,没想到自己这个岳母还是一个很有经济头脑的人。只可惜,自己穿越的身份是一个准皇帝。做生意?这事就算了吧。

“嫂子放心好了,弟弟说话算话。”许延寿不顾许王氏在旁边轻声咳嗽,再次强调说。

这没受宫刑的就是不一样。

许广汉也很满意,三成,这不少了。许延寿才贩了半年盐,就买了这座长安富人区的大宅院。这样算,刘病已只要参与贩一年半的盐,就可以购买这样一座大宅院。自己全家就可以搬出来住豪宅了。

刘病已是上门女婿,根据当时的法律,就是许家的家人,不能脱离许家的。他赚的钱,就是许广汉赚的钱。

刘病已心里想着,你们说你们的。老子再过十多天,就要登基了,到时看你们还叫我去贩盐吗?想到这里不禁偷乐。

不料,许延寿开口道:“贤婿今晚就别回去了,就住俺这里,咱们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出发,再去趟东海。贩几大车盐回来!”

刘病已吓了一跳,这也太急了吧,我刚想拖时间,你就说明天动身?

许广汉有些惊讶地问:“老弟,你不是刚从东海回来吗?怎么明天又要去?”

许延寿不无得意地说:“哥,近段时间行情好,俺要抓紧。这做生意呀,跟你当官差可不一样,你们当官差是没事不找事,尽量不要多事。俺们经商就讲究一个快字,慢了不要说赚钱,连汤都喝不到一口。”

许夫人瞟了许广汉一眼,“就明天去,早点入行好!”

“那是,那是!”许广汉连声附合。

“不,不,叔,明天这一去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刘病已急忙问。

“这个嘛,来回加上办事,至少三个月是要的。”许延寿估计的说。

刘病已心里一惊,三个月?老子到手的皇位就要毁在你们手里了。都贩盐去了,霍光就是想立自己,也等不了三个月。

但是怎么推辞呢?

见许夫人正兴高彩烈的和许延寿夫妇套近乎,说亲热话,仿佛大把的铜钱已经到了手,如果自己直接说不去,她还不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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