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送命(2 / 2)

虽说现在欺压她们的人没了,可这些女子的容身之处也没了,究竟该去往何处,她们都是一脸茫然。

这些女子俱是可怜人,李一剑和白青青也不打算多加为难,见无法查出是谁在肘子里下的毒,便直接离开了此处。至于那县太爷的尸首,自有人会去安葬。

离开之前,白青青唤来红桃耳语了几句,不知交代了什么,李一剑只见红桃满脸感激,连连道谢,又回头招呼了剩下的女子,似乎打算离开了。

等李一剑和白青青翻墙而出时,却只在原地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王二,不见叫花子的身影。见两人出来,王二如同看见了救星般激动起来:两位爷,你们可算是出来了!

李一剑一看便知道出了事,急问:我大哥呢?

王二忙道:你们进去不久后就有个人从这院子里跳了出来,在墙角晒太阳的叫花……那位爷一下子就追了上去,两人跟耗子似的呲溜一声跑没影了,小的根本就跟不上去!

出事了!李一剑和白青青对视一眼,直接一把抓住了王二的衣领:是往哪个方向追的?!

王二哆哆嗦嗦地指了个方向,两人不敢多耽搁,立刻就追了上去。

可李一剑和白青青本就有伤在身,再追也追不着多快。循着王二指的方向,他们拐进了一处破巷子,这里住着几户人家,此刻都大门紧闭,唯有一个孩童模样的小叫花蜷缩在街角。

见破巷里忽然来了人,小叫花眯眼看了看,忽然跳了起来:这里,这里!

李一剑和白青青走了过去,小叫花直接带着他们左拐右拐,到了一处低矮的竹棚前。弯腰钻入棚中,只见里面有一口破铁锅正咕噜噜地煮着剩菜,锅前坐着的不正是他们找的人?

叫花子用筷子搅了搅剩菜,满意地深吸一口气:你们可算来了,嘿嘿。就知道你们会找过来,特意安排了小栓子等着。

那一脸机灵的小叫花显然是他的手下,李一剑左右打量见他没有伤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也就地坐下: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与那人交手了?

叫花子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自然是交上了手,不过却也吃了个亏。

从他口中,李一剑和白青青得知原来在他们进去不久之后,宅子里便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翻了出来。叫花子觉得事有蹊跷,正想出手将其留下,却不料那人身手极好,两人追打之间进了小巷。

叫花子一边搅着锅里的东西,一边缓缓道:那人早有准备,将相貌遮得严严实实,只是用的武功能看出来应该是衡山派的人。衡山派素来自誉为武林正道,我也手下留情,却不料那人忽然用了阴毒暗器,我一时不察,被毒粉笼了进去,不敢再追。

白青青拧起眉头:又是衡山派?

她将两人在屋内发现的东西略略说了一遍,叫花子一边听着,一边将剩菜吸溜了大半锅,剩下的都给了那小栓子。等听完,叫花子也有些诧异:衡山派也是名门大派,什么时候沦为和这种官府走狗勾结在一起的份儿了?

李一剑闻言冷笑:六大派以前便逼死了我父母,说武林正道,也不过全是一群人面兽心的东西!为了阴阳双剑,他们有什么干不出来?

白青青在旁摇头:虽说如此,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只是既然种种线索都指向了衡山派,我们也少不得上衡山走一趟了。

叫花子笑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正合我心意。

这些人究竟从何得知阴阳双剑的下落,又是靠什么认出李一剑的,种种事情没搞个明白自不能甘心。而且既然有报仇之志,那也没道理避着仇家走,李一剑下定决心去衡山派一看究竟,白青青和叫花自然也无推辞之语。

只不过李一剑既被人知道了身份,白青青和叫花子又随他与追兵交了手,三人的样貌只怕是已被有心之人牢牢记住,因此特意乔装改扮了一番,又雇了一辆舒适马车。

颠簸四天之后,在一个黄昏,在衡山脚下小镇内迎来了三个头戴斗笠的客人。这地方常有武林中人出没,因此三人的打扮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叫花子左右环顾:这就是衡山?果然与别处不同。

他话未说完,突然听到前面茶馆一阵嘈杂,正有不少客人往茶馆里挤,有人嘴里还嚷嚷道

“前面的老兄再让让呀!这谁听得到!”

被挤的人怒目回头。

“挤什么挤,不早点来怪谁?!别嚷嚷了,今天这出《阴阳双剑血洗武林》先生可就讲一回,待会儿听漏了哪一句,我可要找你算账!”

那人嗓门不小,站在街上的三人听得清清楚楚。李一剑瞳孔猛缩,下一刻,整个人已是不由自主地朝茶馆走了过去。

且说三人循着线索,日夜兼程地赶到了衡山,却不料刚在小镇落脚便遇上了一件怪事:这里恰好有个说书先生,在讲一个名为《阴阳双剑血洗武林》的故事。

巧合,还是另有预谋?李一剑内心忐忑,却还是随着人潮一起挤入了茶馆。

茶馆里人头济济,几无立锥之地,三人刚一进店,便有脸上带笑的小二上前招呼。

“几位爷,茶馆里没位置了,要不下回再来吧?”

李一剑放眼一看,只见茶馆中央坐着一个身着长衫的说书先生,双目紧闭,显然是个瞎子,在他身旁有个小女孩正低头擦拭琵琶。他还未开口,白青青已经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随手往那小二怀里一丢。

“剩下的算赏你了。”

白亮亮沉甸甸的银两一下子就让小二笑脸更盛了几分,点头哈腰,再不提没位置的事儿,而是带着三人分开人群往内走去,最终在离说书人没几步的位置又额外单加了一张木桌请三人坐下,又沏了三壶上好的茶。

坐下之后,白青青微微一笑。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果然不错。”

茶馆里拥挤不堪,在等待的时间茶客们交头接耳,李一剑静静听着,没多久就从他人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说书人前些日子新来小镇,专说一些江湖轶事。衡山脚下的小镇原本就靠近衡山派,喜好江湖传闻,再加这个说书人能将故事说得活灵活现,自然大受小镇居民追捧。在三天之前,说书人便已经放出话去说他今日就要离开,离开之前会讲一个压箱底的绝活——《阴阳双剑血洗武林》。这名字实在够新奇,一时间听过或没听过阴阳双剑名声的人都趋之若鹜,将茶馆挤了个满满当当。

李一剑耐心等着。一炷香后,说书人忽然抬起了手,手中一块乌黑的醒木往桌上一拍,只听得啪一声响,上一刻还喧闹的茶馆,下一刻竟然就变得悄无声息,无数道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身旁的小女孩抱起琵琶,玉手慢拂,那说书人轻咳一声,端起桌上的一盏茶润了润喉,这才开口。

“多谢各位客官捧场。今个咱们要说的,乃是一件江湖秘闻,与一对名为阴阳双剑的神兵有关。这神兵的来历啊,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大家都知道自古以来武林中纷争不休,江湖没有一天太平日子,各大门派百十年了,谁家没出过天才,哪个没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江湖传奇?虽然每隔五年便有一次江湖论剑,可严格说起来,那真是谁也没服过谁。”

说到这里,那说书人将扇子一开,众人便注意到他扇子上画着黑白两柄长剑交叉的图案,李一剑心中更是为之一惊。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却能一眼认出那扇子上的图样,和真正的阴阳双剑可谓分毫不差。

在他打量之时,说书人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那阴阳双剑横空出世,原本是一桩秘闻,但当时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华山派大弟子李锦书和衡山派的女徒池应声因为泄露门派剑法秘传,而遭追杀。秘传乃是每个武林门派的重中之重,连门中弟子想要学习也需经过重重考验,更别说泄露给外人,因此这两人算是犯了足以要命的忌讳。”

“可事实却不止如此。按理来说,这是衡山派和华山派清理门户的自家事情,却不料当时江湖上的六大派几乎都派了门下弟子参与追杀。李锦书和池应声虽在门派中地位不低,可也没到能值得如此重视的地步,那六大派参与追杀究竟为何?”

说到这里,说书人哗啦把扇子一收,周围的听客都一个激灵不得不说,此人说书的确有些本事在,茶馆里的人无一不听的如痴如醉,就连白青青和叫花子也全神贯注。

李一剑却是越听越心惊。

自从他记事起便和父亲相依为命,除了练剑之外,父亲几乎从不对他提起以前的事情,只告诉他是哪些门派夺走了他母亲的命,李一剑的恨也因此纯粹而直接。他原本以为自己人生的目标只有报仇雪恨,可此刻听到这说书人口中的故事,李一剑却发现他父母的过往中,还隐藏着许多迷雾重重的陈年旧事。

霎时间,他只觉热血上涌,紧握双拳强迫自己继续听了下去。

“……当时那衡山派的池应声乃是个名动武林的美人,只可惜性格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不知怎的竟和李锦书私定终身,且珠胎暗结。两人原本打算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还通过一位好友相助,摆脱了六大门派追杀。可就在池应声怀有身孕,即将临盆之际,六大门派不知从何得到了消息竟又追杀而至,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李锦书原本心怀几分愧疚,对于追杀以躲避为主,极少出手。可眼下的情况,他却不能再退了。那天李锦书一人持阴阳双剑,虽未能发挥这双剑真实威力的八成,却硬生生以一人逼退六大门派高手,血溅五步!”

李一剑听到这里也不禁心神荡漾,想象父亲以一敌众的场景。说书人讲得渐入佳境,正当时说道两人的幼子呱呱坠地,李锦书却也因为自己使出阴阳双剑以一敌众让六大门派丢了脸面,而更遭记恨,追杀人数较之以往只多不少。两人多日躲避,却不料似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他们似的,藏身之所总能被找到,一时之间被逼上了绝路。

说书人喝一口冷茶,停顿一下,悠悠开口。

“当时雨夜,大雨瓢泼,池应声刚生产不久本就身虚体弱,又因带着襁褓中的婴儿多有不便,竟被六大门派逼至了一处悬崖绝壁。李锦书虽奋力御敌,但对方人数众多又不正面应战,只想活活拖死这两人。”

“正当这时,池应声牵挂自己幼子爱侣,阴阳剑再度出鞘,竟是要双剑合璧,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

说书人摇头晃脑,一句话还没说完,茶馆窗外忽然传来了另一道声音,冷冷地接了上去。

“却不料这池应声人蠢至极,当场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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