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幕·孤魂(1 / 2)

神仙?

呵,神仙哪。

老翁自思,沉默不言,不置可否。

邹凡小心观察阿翁面目,阿翁神情木讷,显得古井不波。

他心底敬佩阿翁深藏不露。

老翁的目光转移到邹凡脸上,两个浑浊暗淡的眼珠陡然绽放光芒,“少年郎!”

邹凡连忙答应:“欸!阿翁!我叫阿凡!”

老翁朝前凑了凑,离邹凡近了些,慢悠悠地开口,“少年郎,可否帮老夫一个……嗯,一个忙?”

邹凡闻言愣住,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他仍习惯地点头答应,隐约猜定阿翁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然,老翁先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又说:“无论何事,须有始有终,不可半途而废。”

虽然已经回答过一遍,但阿翁既然说了,邹凡依旧坚持自己的人生信条。

他说:“只要不做坏事,我什么都做!”

阿翁哈哈大笑,继而重复的动作,重复的话。

邹凡轻车熟路,拱手问:“阿翁要我做什么?”

老翁掀开衣袍,露出左脚踝。

邹凡一看见脚踝,就像个丢了魂魄的傀儡,鬼使神差地蹲下身,双手攒住伤口拧起一坨血肉,就要动嘴。

他理所当然地被老翁抵住脑门儿。

在老翁一声声“使不得”中恢复自我。

邹凡赶紧撒开脚踝,老翁疼得“哎呦”一声。

邹凡赶忙道歉,老翁摆摆手,表示无碍。

老翁说:“老夫需用药草解此蛇毒,劳烦……”

不等老翁说完,邹凡赶忙答应:“有药有药!”

他随手摸出一株重楼递在老翁手中,还待递去一株紫萱草。

老翁握住重楼时,仿若瞬间定格。

一阵轻风不知从何处吹来,风之小,不能拂动老翁的衣袂,风之大,一下就把邹凡吹翻,跌坐进溪水里。

风吹尽时,老翁的血肉之躯一点一点崩塌,化作齑粉,消散无形,渐渐露出白色骷髅。

日来月往,斗转星移,溪水干涸又溢满,不知过了几度春秋。

白色骷髅化作灰白骷髅。

邹凡双手撑地,坐在溪水泥里,眼前变化万千,一时也看呆了。

虽然已经历过生死,却仍无法拒绝伤悲。

邹凡站起身,距离骷髅有七步之遥。

他踏出七步,走到骷髅面前时,骷髅已经变回阿翁模样。

阿翁又眼放光芒,唤了声“少年郎”。

邹凡明白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正在不断重复上演。

他无法断定,这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

邹凡决定尝试一番,在他刻意的干涉下,加速推动事态的发展进程。

第二次循环已经开始,邹凡按部就班加速推动进程,到他出发去山谷时,拒绝了阿翁递来的地图,没走多远,悄悄回头看,阿翁已经化作骷髅,失败。

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第十三次,无一例外,全部失败,药草还剩二十九株。

看来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邹凡索性换了思路,他断定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妄,自是没有了道德压力,反倒对包袱里的竹简起了好奇心。

用三株药草套取了三次接触竹简的机会。

每当他打开竹简时,绽放的金光都会瞬间把老翁的肉身击作粉碎,竹简也随之化作飞灰。

邹凡不甘心,又尝试了七次,每次结果都是失败告终。

这足以说明竹简不凡,却与他无缘,无奈只好放弃。

邹凡退而求其次,用剩下的药草,哄着阿翁教他学会绢帛上的所有药草图绘和蝌蚪形字文。

在整个过程中,他的心态悄然发生变化。

譬如,见惯了阿翁变作骷髅、骷髅又变回阿翁,自此轻视鬼神。

绞尽脑汁哄骗阿翁以谋己私,少了几分淳朴,多了几分狡黠。

人也变得懒散,觉得万事得过且过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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