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南李郓（2 / 2）

养伤到第四个月时，李郓的腿脚已经无碍。他时常在村口游荡，希望早一天能够离开山谷，前往昆仑。

可惜他身上银两太少，百里难行，思来想去也没有办法。无聊时，他便和村里儿童玩起了斗蛐蛐、猜骰子、捉迷藏的游戏，赢了就得个三两铜板。他就这样一个一个铜板的赢着，最后奇迹般的凑了二两碎银。

但李郓没有收走，反倒将银子又散给了孩子们。村童感动不已，呜咽流泪，口中嚷嚷着什么“李大祖”。大祖，在塞外是指神明的意思。

最后，是武二给了李郓银子。

武二是村口边的一位怪人，膀大腰圆，器宇轩昂，村人都说他壮实得像头牛。大夏天的总裹着厚棉衣，端个火盆在那儿烤手，满身大汗淋漓，还直呼爽快爽快。李郓起先以为他得了疯病，怕他突然发作打人，一直远远的躲着。后来才知道，他患了疟疾，体质异于常人，冬天穿汗衫，夏天烤火盆。

他也是关内人，在家乡斗气打伤了人，未免衙门追铺，连夜逃难，谁知七躲八藏的竟到了关外。半年未到，银两给他花了个干净，不得已只能到郊外挖野菜吃，一来二去的就染上了这怪病。

“为何不去客栈做个伙夫？”李郓问。

武二叹道，“关外市侩奸商甚多，贪婪势利，拖欠工钱是常事，有的还诬你偷拿东西。我至野州已经身无分文，干了半个月活，反倒欠客栈三两银子。我寻思此地非人所居，赶忙收拾细软，趁机溜出城外。”

“无良匹夫，要是遇到我，临走时必砸烂他的店铺。”李郓愤愤骂道。

李郓跟武二相谈甚欢，也不陪村童玩耍了，每天就搬着个凳子坐在对面，两人边剥瓜子边聊在关内的生活，细数过往，唏嘘不已。

忽然一日，武二说起自己在家中还有一大哥，日思夜想。如今病症渐愈，只等朝廷大赦，他便能早日还乡与亲人团聚了。李郓则说他欲往昆仑求仙，心如磐石，不入飞升之境，誓不回还。

“李兄。”武二顿了顿，说，“你从哪里得知昆仑上有修仙门派的？”

“京都闹市街上的道友传记。”

“那等地摊杂论如何可信？昆仑山如今是人魔族的地界，灵气稀薄，妖鬼横行，你毫无修为的凡人过去，岂不是送死？”

李郓傻了眼，登时没了主意，慌忙问道该如何行事。

武二道，“你若真想修仙，不如去西北的天山，离此地不过一二百里，有神女门和妙心门，也收男弟子。再不济就去南方，那里物华天宝，灵力深蕴，常有仙人出没。”

“哎呀，没想到百里之地便有一处修仙门派，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多谢武兄指点了。”李郓一拍大腿，激动的差点从板凳摔下去。略寻思了片刻，忙将衣带中的一本蓝皮小书翻出，说道，“这书不能看了，错处极多，差点又误我。”

“郭云老道的书？”武二只瞥一眼便脱口道。

“武兄也认识？”

“狗贼道人罢了！我早年在阳山镇修习武术，地摊边见他那本《神农遗书》便宜，就买了一本回家参悟。谁知里面内功心法写得颠三倒四，不知所云，我练了半月差点经血逆行而亡。回头仔细翻阅，通览全文，竟发现这是本菜谱篡改的。如此坑害人，若有一日被我找到，定三拳两脚收拾这贼老道。”

李郓说，“他出书极多，一会儿《塞外修道记》，一会儿《菩提佛法》，甚至连还有《小儿吐纳功法》，原先以为是个大家，谁知竟如此不堪。”兴起时，当场将书扔掷在地上，骂道，“这道爷胡说八道，险些害我一命，实在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