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火种(1 / 2)

瓦尔季斯死了。

我不知道我们的理想是否辜负了我们,我也不知道瓦尔季斯他从真理那里得到了怎样的答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感到愤怒,但事实是我什么也感受不到。

最后我连悲伤也感受不到,心就像死了一样沉寂着。

我想起来了再一次见到瓦尔季斯的时候。从迪洛他们死后,他似乎已经变了很多。

在我为了自己的问题而迷茫的时候,他走上了一条与我截然不同的道路。

我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和他一起眺望星辰的夜晚,那一晚我们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坐在星夜下,畅谈着彼此的理想,信念,分担着彼此的迷茫。

友人们已经不在了,他们中有的为了自己的理想留在了昨日,有的没能亲眼看到自己的理想实现便倒在了病魔面前,有的为了证明一个缥缈的猜想,永恒的迷失在了迷雾之中。

我和瓦尔季斯会有三次重逢。

我和瓦尔季斯的第一次的重逢,在世界的尽头。

第二次,在世界之巅,那最接近星海的地方。

在我的预感之中,瓦尔季斯,我终会与你再度重逢。

重逢在死亡的尽头。

霍普金斯家的后院内,人们正在举行一场秘密的葬礼。

没有司仪,没有那些繁复的细节,甚至连抬着棺材的工人都不知道他们抬的是谁,现场仅有一堆刚被挖出来的新土,以及一面没有名字的墓碑,连着这面墓碑不远,同样有着一面无名的墓碑,只是比新的那面要多经历了些风雨。

埃尔知道这是瓦尔季斯祖父的墓碑,瓦尔季斯和他的祖父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不在自己的墓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埃尔并不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

沉默的葬礼就这样进行着,身着一身正式神袍的埃尔坐在轮椅上,被在场的工人推到了还未填上的坑前,工人们都很好奇为什么要请这个断了腿的年轻神父来主持葬礼,但在拿了足够的钱了后,没有人想节外生枝。

埃尔没有带任何经书,他沉默的将一条很普通的烟丢到了坑内,而瓦尔季斯原先的那个打火机他则郑重的收在了身上,没有按照遗嘱丢下去。

想了一下,埃尔又找工人要了个普通的打火机丢了下去,又吩咐工人把原先准备的那一箱烟分给了在场的工人们。

虽然在场的人并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没人敢说什么,只是有两个人见神父一直在把玩着那个打火机,便拿了一包烟递了过去。

埃尔习惯性的抬手想要拒绝,但手却不由自主的把烟接了过去。他蓝色的眼眸注视着手中的烟盒,手不受控制的抽了一支出来。

模仿着瓦尔季斯的姿势,他把烟叼在嘴里,不是很熟练的用打火机引燃。

只是刚吸了一口,埃尔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出来一连串的烟雾,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一直烧到他的发根。

后面他只是小口小口的抽着。

这种烟,很烈,也是他们上学时瓦尔季斯最常抽的一种。

眼里含着被呛出来的眼泪,埃尔却笑的很开心,对着棺材笑骂道:

“太浪费了你,我替你分给别人了。”

说着埃尔将刚才工人递给自己的那包烟也丢了进去。

“就这些了,你自己省着点抽吧。”

说完,埃尔便招呼工人们将土填回去。

他则一个人推着轮椅退到了后方,做出了祷告的姿势,但却没有念任何的祷告词。

埃尔是他们同学中唯一一个进入了教会体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成为了见习神官的人,尽管埃尔在神官中也是特立独行的人物,但还是因为常自己的身份被朋友们开玩笑。

那时,朋友们彼此之间最常开的玩笑就是以后让埃尔主持自己的葬礼之类的。

埃尔结束了自己的祷告,而这是他第五次沉默的祷告,他主持的第五场葬礼。

后续的事情已经和埃尔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他默默的退场,向着一旁的小树林前进。

这里有把上了年纪的长椅,长椅上坐着个穿着正装的中年男人,他的嘴里咬着一根烧的干干净净的香烟,直到埃尔到来,他才仿佛惊醒。

“你果然来了。”

埃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说道。

看着这个看似打扮的好好的,却透露着一种邋遢气质的中年男人,埃尔的眼神也没有了之前的冷意,只带上了些许怜悯: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

“我,瓦尔季斯他走之前有说了什么吗?”

面对加诺斯的疑问,埃尔将瓦尔季斯和自己在最后的交流详细的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加诺斯若有所思的又点了一根烟。

吞吐着烟雾间,加诺斯缓缓的说道。

“是坐标而非污染。”

“容纳真理吗?”

“真理又是什么?”

他回味着瓦尔季斯最后说的话,转头看向埃尔。

“你没被那个污染吧。”

加诺斯指了指埃尔的胸口,而后者则拿出了一根金属项链,正是加诺斯先前交给他的那根。

“和瓦尔季斯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我的伤口都已经自行愈合了。”

“果然,你已经被其他的真理标记了。”

“其它的真理?”

加诺斯露出早有所料的表情,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

“这一切我还是从父亲那里知道的,真理代表的力量或许不止一个,至少我们能知道的就不止一个。”

“从以前的文明遗落的记载中也可以证实这点。”

“再多的,我也无法了解了。”

“那个装置呢?”

“那个装置啊。”

“已经完全毁了,它有一半是另一个文明的产物,我们只能模仿,修补,无法复制。”

加诺斯露出遗憾的表情,察觉到埃尔凝重的表情,他又接着补充道:

“但瓦尔季斯证明了,无论是直接进行仪式,还是利用装置共鸣的力量,都无法达成目的。”

“那场地震,为什么,和仪式有关系吗?”

加诺斯犹豫了一下,但他明白自己的犹豫已经给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答案,于是诚实的回答道:

“有,而且,仪式被阻止了。”

“谁?”

埃尔的声音立刻高了起来,但他很快就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在加诺斯的布置下,仪式不可能被人为打断,而且那场地震也不像是炸药能引起的。

“这个我的确知道,但我无法告诉你,是世界本身在干扰,我只能提示你到这个地步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的那么少吗?”

“比起我的父辈们,我父辈的父辈们,我们每一代传承的知识都在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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