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航（1 / 2）

被从高天之上泼洒下的雾气奔腾，翻卷着，隔断了天国与人间的雾墙沉默的屹立着，它或许向这里投来过一瞥，但它还是始终平视着前方，站在这个世界的尽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昔日的挚友面对面的站着，浓厚的雾气之中，他们只看得到彼此。

埃尔原本紧握的斧子双手渐渐放松，缓缓下移，而对面，瓦尔季斯也放下了指着自己太阳穴的手枪，他们同时放下了武器。

埃尔沉默的看着瓦尔季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果然，污染和污染无法共存。”瓦尔季斯疲惫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戏谑，他挤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给埃尔看。

“看来我有很多东西要跟你解释，迈尔斯。”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埃尔没有心情跟对方开玩笑。

埃尔原本放下的斧头又抬高了点，但似乎氛围却比刚才要松缓了些，不过他并没有立即问对方为什么没有变异，因为他也不能解释清楚自己的没有变异的原因，而且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啧，有些事情后面再说吧，现在，救人要紧。”

瓦尔季斯·霍普金斯一面向甲板内侧走去，示意埃尔跟上自己。

浓厚的雾气中，埃尔似乎踩到了什么，视线下移。

那是一个高高的冠冕，繁复，雍容华贵的花纹沾染着些许血迹。

瓦尔季斯瞥了一眼，悠悠说道。

“教皇那个老东西似乎是被什么拖下去了，他现在的确去天国见他的主了，相比之下，其他教会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话语间，埃尔不动声色的离边缘的栏杆远了些，两人迈步越过几具身着神袍的异变尸体。

“话说，应该有个吓疯了的修女往下跑了。”

瓦尔季斯回过头来看埃尔，埃尔没正面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脚下的尸体。

“你认得这些人？”

“除了教皇，其他都不认得，那个修女我倒是见过几面。”

无话可聊的两人都合上了嘴，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么。

在一片静默中，二人抵达了船体内部的一条走廊，狭长的走廊中倒着几具尸体，浓郁的血腥味混着鱼腥味闻起来让人作呕。

“教皇失败了，我不敢相信他对他的主没有一丁点的敬畏，难怪他死的那么草率。”

“我算是明白我家那条老狗的打算了。”

“你父亲？”埃尔打断道。

“对，我的任务是稳住教皇，然后无论教皇成功还是失败，都要把这艘船带回去。”

“我不清楚为什么，但老狗对教皇会死这件事很有把握。”

“我只是没想到他狠到要用一大船的人给教皇陪葬。”

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埃尔状若明白的接上了瓦尔季斯的话头。

“如果你不上船，他们不上船，教皇根本就不敢来。”

“是的。”

“这是最后一条走廊了，如果有活人的话我们应该也能看见了。”

瓦尔季斯汇报着自己的发现，冰冷的字句凝固了空气，让原本就厚重的雾气又沉重了几分。

二人来到了走廊的尽头，旁边是去舞厅的路。

这里倒着一具尸体，身着一身一看就是保镖的黑色正装，他的脸上有一半都产生了畸变，最后的姿势似乎是在无力的支撑着墙壁，然后靠着墙缓缓的坐下。

埃尔注意到了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已经凝血的弹孔，剩余的半张还带有人样的脸上，无神的眼睛最后在看着什么。

瓦尔季斯蹲了下去，轻轻的整理了下对方的领子，再抬手沿着对方的脸向下一划。

那带有执念的眼睛被合上了。

似乎摸到了什么，瓦尔季斯在保镖的衣服内侧摸出了一包外表精美的烟盒，他熟练拆开包装抽出一根来叼在嘴里。

但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没从自己那透风的烂衣裳中找到自己的打火机，犹豫了片刻，瓦尔季斯又在对方的身上找到了一个打火机。

埃尔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去打扰自己的好友。

拿到打火机的瓦尔季斯却取下了嘴中的烟，用着有点哆嗦的手将烟和打火机收入自己仅存的还完好的内袋中，郑重的收好。

埃尔察觉刚刚起身的瓦尔季斯突然变得陌生了点。

瓦尔季斯回过头来，眼角泛红，双眼布满了血丝，脸颊上的肌肉也在微微颤抖。

“没事，弗朗斯他，不抽烟。”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面向埃尔，但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而埃尔回以的只有沉默。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急促的吸了几口气，瓦尔季斯说道。

船体中部，瓦尔季斯带着埃尔从上方的包间可以看到下方密集的人群，他们衣着华贵，身份尊贵，但此时都不过是凡人的他们互相推搡着，如同受惊的羊群，紧紧的围绕着中心的舞台。

中心舞台上是一个身着红礼服的男子，他原本光鲜的头发此时却乱如鸡窝。

他同样慌张的望着周围一群惊慌失措的贵客们，而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漆着黑漆的木盒，上面还有金色的丝纹。

在看到向这里赶过来的瓦尔季斯，他如获大赦，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从人群让开的一条道走过来的瓦尔季斯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像之前塞那个木盒一样塞给了他。

一把枪，主持人手拿着这入手冰凉的物体，却一脸仿佛拿了烙铁的表情，想马上还给那位大人，却又怕自己手上这玩意走火。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来这里就是想巴结到个大腿，怎么会知道大腿们都巴结着自己，甚至恨不得贴着自己。

“一发子弹，稳住他们。”

在那个不知所措的主持人耳边说了这句话后，瓦尔季斯回头高声说道。

“不想死的，就留在这里，敢乱动的，霍普金斯不会放过你。”

留在这里的幸存者已经没有空管了，当务之急是重新启动这艘抛锚的船，然后离开这片诡异的迷雾，这才是救所有人的办法。

人群在紧张不安勉强维持了安定，在霍普金斯这个姓氏的威慑力下，加上他们都不是了无牵挂的人，没有人想违逆那位喜怒无常的少爷。

最关键只有他有枪！

事实上，瓦尔季斯只是发现教皇准备的那个装着圣徒遗骨的骨匣能够避免一定范围的白雾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