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定风波(1 / 2)

从慈宁宫聆听完太后的教诲,这一会的功夫只觉得乏的像脱了力一般。如今特别能体会爹爹上朝时的那份艰辛,下朝回府后往往累得不是要靠一会儿,就是要娘亲帮着锤半天腿。这样的教诲其实就是在位尊者跟前,格外小心的伺候着,可不大费精神。

扶崧也算有个掌事宫女的样子,当下虚搀住我的手,和姚姐姐结伴而行,新拨来的内监一路跟在我们身后。抬眼望去,高高的拱墙一望无际,这便是我们以后要赖以生活的地方。沿着甬道继续漫步,不知不觉走到储秀宫。正说笑间,被储秀宫的沁淑女撞了个正着。她朝我们施了个礼,笑道,“真是太巧了,妹妹正想请珍姐姐到宫中一叙,没想到竟在这撞上了。”说罢又抬头望了望我,“不知姐姐可否赏面到内殿一坐?”见我微感窘迫,她见机道,“太后刚才在殿上告诫诸位姐妹要同心同德,和睦相处,难道姐姐这么快就把太后的话抛之耳后。”

魏玲沁为人素来跋扈。只是她背后的魏忠贤权倾一时,内廷莫有与之匹敌者。又加之太后有言在先,初入宫廷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得道,“既然妹妹如此盛情,我们也不好相推。”刚要进门,姚姐姐面色难堪,轻声推诿道,“既然只邀请了妹妹,那姐姐就不打搅了。”说罢就要转身离去,被我一把挽住了手腕,“姐姐哪里去,你的咸福宫与储秀官一墙之隔,今日不见,明日也要相见,总归要见,不如反客为主,见上一见。”

侍女珑湖也劝道,“珍小主所言极是,以后总归要碰面的。”

无奈,真是天意弄人,将姚姐姐与那冤家的住处安排在了临近。姚姐姐无奈,却又无可奈何,面上凄婉一笑,只得硬着头皮随我走了进去。

刚进储秀宫中,台基下分设一对铜鹿,好不气派。再往里走走,竹纹裙板五花隔扇将东西次间隔开,东间乃是绥福殿,几个烫金大字高高挂在殿前。西侧乃是猗兰馆,馆内分设几张待客用的梨花木雕玉兰纹翘头案。荷绦将我二人引入猗兰馆。稍等片刻,魏泠沁就从隔扇内轻盈走出,一改往日跋扈的姿态,笑颜逐开,直道,“姐姐来得巧,午膳已经让奴才们预备下了,定要用过了再走。”说着上前拉着姚姐姐的手,无不亲昵的道,“前些日子是妹妹冒犯了姐姐,还望姐姐不要挂在心上。”

姚姐姐当下一怔,赔笑应和道,“妹妹哪里的话,姐姐早就释怀了。”

我们随魏玲沁入了座,见她笑吟吟的吩咐身边的内监道,“二位姐姐在太后跟前聆听教诲也累了,还不快去盛碗莲子羹来让二位姐姐尝尝。”

不一会拨给储秀宫的内监小栗子呈上一碗莲子羹,沁淑女用手拢了拢侧髻垂下的一绺秀丝,漫不经心的道,“怎么就上了一碗?”随即轻轻一笑,说着看向我二人,为难的用手一指,“这奴才真不会办事!不如就给...”

我抢先道,“不如就先给姚姐姐吧,姚姐姐年长一些,我们都尊称一声姐姐。”

魏泠沁悠然一笑,“好,就依珍姐姐的。”

姚姐姐刚伸手去端青花碗,又猛地将手缩了回去,面露难色。沁淑女目光一凛,趁机为难道,“怎么?难道姐姐还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嫌弃妹妹的这碗莲子羹?”

姚姐姐垂首不语,紧紧攥住我的衣袖,示意这粥有问题。粥面倒是平静,和以往喝的莲子羹别无异样。我一时猜不出里面有什么玄机,便小心将手搭在碗的沿口一抚,“瓷碗竟是滚烫的!”转念一想,“这魏泠沁真是狠辣,初入她的储秀宫,就想借姚姐姐之手给我一个下马威。

后宫的妃嫔都是要尽力维持着贤德的形象,位份较尊者为难位份底下者,并不少有。不过也都尽量不让事情做得太明显,免得自己的面子上不好看。而魏玲沁之所以敢如此毫无顾忌,究其原因,与她叔父的权势滔天脱不掉干系。

但敢于将事情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的,她却算是独一份。

我含了一缕浅浅的敌意,冷冷的道,“这呈上来的莲子羹怎么是烫的?”

“烫的?”魏泠沁唇边的笑意霎时凝噎,也不伸手去摸,随即惊讶道,“姐姐莫恼,这小栗子是今日刚拨给妹妹的,毛手毛脚的,也太不会办事了。”说罢便佯装训诫道,“以后当差可得小心点!”

见魏玲沁大有轻纵之意。我不依不饶的道,“方才还听妹妹所言,太后教导咱们,如果想要后宫和睦,只靠一个人做得好是完全不够的。如果咱们姐妹之间,能够各尽职责,互相提醒,那么,即使会有偶尔的行差踏错,大多也能很快回到正轨。否则,一旦问题严重了,那便祸极家族门楣。妹妹说呢。”

魏玲沁一脸不悦的问道,“还望姐姐明示?”

我反问道,“难道妹妹要轻纵了这奴才?”说着又道,“这奴才今日失手将滚烫的莲子羹呈于姚姐姐,明日就可能疏忽,盛给妹妹。之后有可能盛给皇上。”

魏玲沁无奈,假意问道,“那依姐姐的意思是?”

我当即便道,“当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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